手握紧本子，脑子里的线被绷直，慢慢抬眼看向顾延则。

两个人目光相对，在空气中暗暗摩擦着。

樊欢试图想从他眼神里读出点什么。

瞳仁漆黑，眼皮垂直，鼻梁高挺，嘴角还勾着一丝弧度。

他想恶作剧。

顾延则这一番的举动过分惹眼，樊欢顶着班上大部分人狐疑过来的视线。

樊欢硬着头皮道：“我也是来合照的，可以吗？”

拿拍立得摄影的同学热情道：“当然可以！顾延则和每个人都合了！来来来，你站好我给你们拍！”

樊欢站到顾延则旁边，头凑过去一点点。

顾延则顿了顿，唇角勾起，“在底下磨蹭这么久，是为了来合张照片，也在追我？”

“……”

樊欢感觉心底像被勾子勾了一下，尽管这只是对方的恶作剧。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烟花窜到胸腔口，她感觉这时候应该反将一军回去，至少不应该按照他的套路恼羞成怒，想了半天，她干脆敷衍而含糊地嗯了一声，让人捉摸不清意味。

顾延则正侧下头靠近她，听到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忽然顿了顿。

他的眼神瞬间垂下来，有点沉。

秋日的阳光略为慵懒，打照在看樊欢的侧脸。她样貌秀丽白皙，脸部线条平整，金色的光线像鱼尾一样扫了片余晖，打在她的睫毛处。

漆色的瞳仁显得清透而坚韧，温柔又有书卷气。

顾延则很少跟樊欢靠的这么近。

他抬眼瞥了一下。

女生露出来的一截白皙的脖颈纤细修长，还有乌黑的碎发贴在脖颈后，视线只看向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

白的惹眼。

“我靠，怎么感觉顾延则反应很奇怪？”

“为什么和我拍的时候不笑？”

“等等等等……你们看他眼睛在看哪儿呢？为什么要看人家嘴啊！？”

“凑得好近，这超过安全距离了吧！”

“他们之前认识吗？

“肯定不认识啊，认识的话干嘛要合照？”

只有几寸的拍立得的照片，两个人被挤在一个画框内。

光线被割成几缕，金黄而微热的下午。

女生扎着丸子头，面色无波的看向远方，拘谨而生硬；

男生各子很高，明显的配合侧头偏了下来，模样俊朗，眼皮下垂着，视线沉下来紧盯着女生的唇。

-

学校传来了上课铃的声音。

顾延则离开教室后，樊欢匆忙地收起明信片，周围的其他同学也都陆续回到了座位上，只是部分人依旧在猜测樊欢和顾延则二人的关系。

直到两节课后，总算有几个按捺不住的同学开始主动问樊欢了。

樊欢的笔在草稿纸上勾了一半，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同学，暗暗叹了口气，“初中同学，所以有一点点认识。”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樊欢顿了顿，“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假的？”

“……”

另外一个女同学拉了拉清瘦的女孩，“应该不会啦，顾延则他们都是有圈子的，音乐圈欸。你知道阮亚影吧，她和顾延则就是cp，听说最近她还要出演顾延则mv的女主，要选也是选她做女朋友，怎么轮得到我们。”

“的确，那可是阮亚影，那么多粉丝。”清瘦的女生叹了口气，眼底瞬间也黯淡下来。

“走吧走吧。”

清瘦的女生打算走时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转回身对樊欢说：“樊欢，你也别想啦，没关系，我们和他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天抱歉啦，不是故意想打探隐私的。”

这个年纪的女孩或许有几分虚荣心，也会因为暗恋而对陌生人产生敌意，但又充满了单纯和善良。在发现她过分的询问有伤害到对方的可能性时，她转身选择了抱歉与安慰。

樊欢眨了眨眼，轻笑：“没关系。”

只是看着走了越来越远的两个人，一股思绪莫名的被抽空，拉的很远很远。

有点儿怅然若失。

樊欢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反而，她会对自己能够得到的东西格外小心翼翼地去呵护。有时候她觉得需求感太弱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需求感弱的时候，烦恼也会失去很多。

不去妄想，自然相比会更快乐。

可是，她感觉现在她有一点贪心了。

开始不满足一些浮于表面的朋友关系，但是这时候，戳破一些东西又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尤其，顾延则还有更好的选择。

还有更好的选择在等他。

奇怪的感觉在心底发芽，是区别于之前感觉到心动的感觉。

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