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被冰封在这里,安静地活了三万年,没人知道他在这三万年里做了什么。 直到几日前忽然冲撞血禁,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再往后,将是男主出现,构陷他的罪恶,渲染他的恐怖,屠戮他成名。… 幺幺把这浮尘全都拨开,让尘封的壁画重新照见深渊里落下的光线,她的任务其实就完成了,手里多了一颗血灵珠,和一颗种子。 但幺幺半天没有回过神。 她虽然一生也饱受病痛,却在爸爸妈妈的爱里长大。她明白小朋友不能自己选择出生,不能自己选择父母,所以明白那只上古大魔魔从没做错过什么。 这世界上有人对他好过吗? 有人陪伴过他吗? 幺幺握紧手中的东西,做了个决定。 … 重焱站在神殿外。 他的眼睛还在疼,没有走进去。 那里记录着他身上每一道丑陋痕迹的成因。 浑身斑驳如瘢的旧痕。扭曲变形的龙脊,退化变形而生的骨刺。空洞无物的右眼,冰冻挛缩的心脏。 神魔从不示人。 就连虚空中陪伴他的那个人,他也从不展露半点。 那个少女从殿里走了出来。 重焱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她一点点走近,不知在出神地想着什么,马上就要与他擦肩而过。 重焱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然后幺幺像是忽然回神,连忙停下站稳,“重焱,这个给你!” 她把那颗玫瑰种子寄存在他这里。 重焱垂眸,再抬起,“你呢。” 这样像是告别。 幺幺握着自己手里的血灵珠,一颗珠珠都能换一把会飞的剑了,或者攒到七颗就能截胡男主想要的屠龙刺,不过—— “我要去找那个白白的大大的魔魔。” 重焱怔住。 半晌后他才干涩地问,“找他…为什么。” “因为。”幺幺想了想。 “他很疼呀。” … 幺幺带上了她那枚蓝色魂钉,循着方位去找。 幺幺一辈子认识的人很少,接触的人也很少,她的世界干净到非黑即白。有时候哭哭,有时候色色,情绪都很纯粹。 她不觉得人魔必须两立,也不觉得谁天生罪恶。她看了那些觉得难过,所以她想去做点什么。 尽管不知道那神魔会不会见她,又会不会友好。 小小一团人影在风雪中走了很久。 这次,重焱没有跟着她。 幺幺手里有一颗血灵珠,倒是也不怕其他魔物。 只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地是白的,天是白的,面前的山,也是白的。 它在哪里呢? 幺幺握着魂钉走了一大圈,最后叹了口气,觉得大概是找不到它了。 也对,被悟极宗的弟子用六枚聚阵魂钉打成那样,唯一一次反抗却再次被狠狠地压回深渊——它肯定也不会想见她。 但就在幺幺叹气转身的时候,背后却忽然亮起一片光亮。 她转头看去,发现漫天冰雾之中,那座白色的山睁开了一只眼睛。琥珀色的圆瞳,像一块剔透的玻璃,照亮了她的影子。 幺幺仰着脑袋看去。 上古巨兽身上覆盖着厚厚一层冰雪,遮去了他扭曲如爬虫的脊骨,和他破烂的羽翼,断裂的钩爪。他半藏着,觉得这样似乎体面些。 幺幺仰头看着他。 好大好大,高得近乎入云,看着有点头晕。 幺幺多少还是有一种在巨物面前的本能畏惧。 然而那巨兽却缓慢地、缓慢地在她面前低下了头颅。 雪片簌簌落下。 他好像一只终于等到主人,脑袋趴下来的银白色狗勾。 幺幺眨眨眼。 于是那只小小的手,握住了他大大的爪子。
狗狗趴(3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