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叶知瑾施了一礼,“阿弥陀佛,叶小姐,此人并非本寺僧人,你瞧……”他伸手指向地上光头僧人,“他头上没有戒疤,头发也刚刚剃去。”
叶知瑾顺着僧人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地上人头顶无戒疤,光头锃亮,留有几道新伤口,明显是刚刚剃头所致,原来是个假和尚。
叶知瑾问领头僧人,“你认识我?”
她不奇怪有人冒充和尚杀她,她奇怪领头僧人为何认识她。她常年不出度芳院,自问京城没几个人认识她,更何况寒云寺和尚。
领头僧人又施一礼,“叶小姐,住持请您一叙。”
“住持?!海净?!”
除了皇帝,海净极少见人,即便当朝一品大员也不一定能见到,眼下海净却要见她,叶知瑾十分惊讶。
“叶小姐,请。”领头僧人朝叶知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小姐放心,本寺已派人去衙门报官,这里会有人处理,请叶小姐随我来。”
叶知瑾微一点头,吩咐冬儿,“冬儿,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跟僧人朝殿旁禅房走去,叶姝艳几人在后面愣愣看着叶知瑾背影。
叶知瑾跟在僧人身后走进竹径深处,来到一座小院。叶知瑾走进院内,院内清风徐竹,十分清静,正面有禅房。
僧人走到禅房前停下,伸手推开禅房门,侧身对叶知瑾双手合什,“叶小姐请。”
叶知瑾并未多想,微提裙角,抬脚跨进禅房。
禅房内,迎面桌上香炉,一柱细香燃去半截,屋内飘散淡淡檀香味。一缕清风从门外吹进屋,扫落香上燃尽香灰。
叶知瑾微微轻嗅,只觉禅房内一股平和之气钻进鼻尖,流遍全身,心中不安顿减。
榻上,中年僧人盘腿闭眼,端坐蒲团,手中紫檀佛珠不停转动,口中低声颂吟。海净脸庞瘦削,不如想像中慈眉善目,青灰僧袍穿在身上略显宽大。
“阿弥陀佛,叶施主请坐。”海净睁开眼,伸手指了指方桌旁圆凳。
“多谢大师。”叶知瑾微微曲膝,走去圆凳落坐。
叶知瑾坐定,开门见山,“不知大师唤小女前来所谓何事?”
海净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仔细打量桌旁叶知瑾,目光复杂。海净不出声,叶知瑾也不追问,二人平静对视。
半晌,海净收回目光,缓缓开口,“阿弥陀佛,叶施主可知刚刚那人是谁?”海净声音低沉,隐隐蕴含力量。
叶知瑾略一沉吟,并未开口。
她第一个想到李贵妃派人来杀她,又觉不是。她今日随侯府人一同出行,行刺时机不对,李贵妃嚣张,却不莽撞。不是李贵妃又是谁?李素华?更不可能,李素华听命李贵妃,不会擅作主张。
叶知瑾起身向海净行了一礼,“小女愚钝,请大师赐教。”
“嗯,”海净点点头,“此人是礼部主事陆同府上人。”
“陆同?!”叶知瑾微微蹙眉,在记忆里搜寻一番,确定不认识陆同,甚至连名字都未曾听过。
海净又接着道:“此人并非大康人,也不在陆府当差,陆同甚至都不知道他。”
叶知瑾讶然,问:“既然陆同不知此人,大师为何说他乃陆府中人?”
“阿弥陀佛,”海净合什,念了声佛号,“陆同嫡子际乐天,曾救过此人一命,此人只听命陆乐天。若贫僧说,陆乐天在国子监与你弟弟交情甚好,叶施主可否明白?”
叶知瑾恍然,原来是叶耀先找来的人。
“叶施主,此人不想要你性命,他只想在你脸上划几刀。”海净语气平静。
叶知瑾咬牙,叶耀先好本事,就因为前几日在祥福院丢了面子,就找人来毁她容貌?又或是替叶芊芊出气?不管哪样,叶耀先小小年纪如此狠毒,也不知谁教的。
“多谢大师。”叶知瑾起身朝海净行了一礼。她并不追问海净为何知道这些,有些事点到为止,不可多问。她知道海净在帮她就够了。
“阿弥陀佛,施主命格贵重,奈何前路坎坷,失亦是得,得亦是失,不生不灭者,本自无生。”海净又缓缓道。
叶知瑾心头一跳,海净话说得若有似无,似乎知道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多谢大师,小女告退。”叶知瑾行礼,退出禅房。
“阿弥陀佛。”海净闭上眼。
禅房门关上,里间走出一人。海净面色如常,看向那人,“王爷为何要救此女?”
来人走到桌前随意坐下,“王爷吩咐,我奉命行事,其它不问。”
海净从蒲团上站起身,“裴衡,此女身带戾气,携两世之怨,王爷不怕吗?”
裴衡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盏茶,“大师,王爷何时怕过?”
放下茶壶,裴衡拿起茶盏凑至唇边,笑了笑,“王爷命我护她性命,叶耀先的事,还是大师告诉她比较好,免得王爷说我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