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干什么?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你不习惯真心,知道我这里有,怎么就立刻过来索取了?想要真心的人明明是我!你既然给不起,就不要来拿别人的!”
李岘祺僵直地站在那里。
施嘉莉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无措。
她更生气了,气他这样聪明的人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恨恨地看着他道:“李岘祺,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都只是为了让我把自己交换给你吗?你没有一瞬间觉得我聪明、可爱吗?没有心疼、怜惜过我吗?对我这个人没有一丝-毫的好奇吗?即将见到我的时候,心里没有期待吗?见不到我的时候不会想起我吗?施嘉莉在你眼里与张嘉莉、李嘉莉,统统没有区别吗?”李岘祺死死盯着她,瞳仁黑得幽深,像一条狗发现了闯入它领地的陌生人。这些话对他来说,的确太新鲜了。他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也从未去捕捉这些情绪。这些年来,他只知道恨是什么滋味。恨得太深、太重,以至于铭心刻骨,再没有触碰过其他形态的喜与怒、哀与乐,更别提这样幽微的情感。有过吗?
没有过吗?
大概是有一点的罢。他知道她是施嘉莉,不是张嘉莉也不是李嘉莉,也知道她聪明可爱。可是,他应该期待见到她么?应该在见不到她的时候想念她么?应该对她的一切都保持好奇么?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情感范围。
他的情感是一张粗暴的网,繁杂琐细的东西会被过滤出去,最终只余下两个人在里面。这张网就是他划出的领地,他和她待在这里,最好被全世界忘掉。不许她对外面的人有任何企图,只许她看着他。他不会委屈她的,她想让他陪她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她不要。
她偏偏想要他给不起的东西。
他怎么会有真心呢?在她拒绝兑现交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法子,打算强迫她乖乖回到他身边了。就像上次她为了出国而抛弃他时那样。可是,她跟他说,她心里的天平倒向他了。现在,换她向他索要了。
她是会做生意的人,断得有来有往才行。
所以她生气了。
她……不想要他了么?
刚停息的胃痛有再次冒头的迹象,李岘祺喉结重重一滚,气息顿时有些虚浮:“……有的。施嘉莉,有的。”
他看到她的肩缓缓松下。
她没有多言,甚至连面孔都还是方才气冲冲的模样,但她轻巧地一转身,从柏油山道上走下去了,为他留下一阵爽净的风,优游的背影,和摇晃的裙摆。寂寥的山道上,他跟在她身后,一直一直看着她。他方才撒谎骗了她,但他不能长久地骗她,所以试图从她身上去寻找那些细微的情绪。他想他应该注意到,她走路的步伐是那样轻快又从容,她脑后的盘发是那样端庄优雅,但她总昂着脑袋,便显出一股骄矜的气势来。回到家中,李岘祺洗漱完毕,熄掉所有灯,准备入睡。他没有睡前读书、闲玩的习惯,只是刚要闭上眼睛,又想起施嘉莉说的那番话。他起了身,来到她睡过的那间客房,静悄悄地坐在床沿边上。他成功地想起那一夜,他倚偎着她入睡,那是他睡得很好很好的一次。他心里浮起一些克制的笑意。
没错,是应该这样,他要在看不见她的时候想着她。美妙的感受。
第二天一早,李岘祺起床后,照例打开房门,取来今日的早报。与施嘉莉相关的新闻皆占据着不同报纸的巨大版面。当然,报纸上也有他。他们一起接受的采访经过修改、润色,登在了上面。无论报纸上的言辞是温和还是尖利,但总归没人敢乱说。
昨日过来采访的那些记者中,有一部分是施嘉莉安排的。做事周全。
他迅速地挑选了一个词汇来夸她。
今日是礼拜天,不过施嘉莉应该没有在休息,而是在与巨力的副总谈生意。作为生意场上的新手,三言两语便切断了巨力与邬商之间的抱团,给自己留下谈判的机会,可以说是"头脑灵活”。
李岘祺又在心里给她添上一个夸赞。
他就这样一一按部就班地,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