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尽管此刻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阴气胜则凝而为霜雪,见霜雪,犹见白冤。林木扒着门缝小声说,“白冤也在。”
所有人都明白了林木话里的意思。
闻翼不确定道:“真的是她?”
这次李流云开了口:“除了她,还能有谁?”闻翼点点头:“也是,除了她,没谁了。”而暴风雪中心之地,又一棵扎根的松木在狂风中四分五裂,笑面人浑身上下被划出无数道细密血口,衣袍成了一缕一缕的柳条,双臂更似要冻僵了。他朝前望了一眼,除了铺天盖地的冰针和狂风暴雪,什么都看不见。周雅人屹立于风暴之后,近身之地寸草不生,坚石碎成备粉。尽管他咬紧牙关,唇边还是溢出了血,伤处淋漓地往下滴着血,他浑不在意,可能已经痛到彻底麻木了,这一刻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他感觉不到太大的知觉。笑面人嗅着那股浓烈的血腥气,估摸这半死不活的瞎子何时才会爆体气绝,不好说,但是他却有些抵挡不住了。
下一刻,笑面人就被风罚之力掀上了天!
掌风暴的周雅人有所感应地仰起头,吃力地想要再掀一波风力,然而僵麻的手臂好似吊着千斤鼎,沉甸甸地根本抬不起来。可是他不能放过徐章房!
周雅人拼死掀动风罚,铺天盖地的冰针尽数涌刺而去。被狂风刮上天的笑面人凌空急转,猛地拽了把地处山巅的钟亭,由于力道太大,直接掰下半块角梁来。
冰刺紧随而至,笑面人一抛角梁,整个钻进铜钟内!他撑着钟壁猛力一旋,直接将悬吊铜钟的铁链绞落。
追击的狂风冰针猛地撞上巨型铜钟。
当一一
厚重空灵地钟声陡地响彻天地,震荡山河。身处铜钟内的笑面人差点没聋。
嗡嗡震颤尚未止歇,笑面人撑着重于千钧的铜钟一跃而下。他在刀枪不入的铜钟照护下逆袭,冲开风罚,撞碎千千万万枚冰针,在一声声冰碎且刚猛地撞钟声中急速下坠。
当一一
嗡一一
就在即将坠地之际,笑面人骤然蓄势发力,将铜钟狠狠砸向御风之人!“闪开!"周雅人听见报死伞中响起一道凌厉的急斥。但是周雅人行动受限,根本闪避不及,被这座巨大的铜钟狠狠撞了出去!这一撞终于让他恢复了知觉,并且清晰感觉到体内窜起那种四分五裂的剧痛,让他从头到脚每一处血肉都在经历着巨大而残暴的撕扯,正如濒临爆体,要在原地死过去。
周雅人躺倒在地,伴随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已经没办法再爬起来,他耳畔嗡鸣不止,脑中更是一片混沌。
他要死了吗?
那一刻,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须臾幻境。
他看见报死伞在肆虐的风霜中化成人形,刚开始只显出一道模糊不清的虚影,慢慢地,他才看清一头飞扬的银白霜发,和莹亮如玉似的薄透身影。“白冤。”
太虚幻了,以至于周雅人不敢眨眼。
如果他马上就要死去,他只想不顾一切扑过去,可是如今他连抬一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白冤。”
难过和遗憾交织成痛苦,牢牢将周雅人缚住。如果他马上就要死去,他其实还有一席肺腑之言。可是鲜血堵在嗓子眼,一开口就呛得他眼泪直流,他没办法倾诉言说。他没有办法。
为什么?
我明明与你相识,可是每一次死去活来,我都要将你忘得一干二净。我不想忘了你,我更不想,还要重新认识你。
我不想死。
原来我并不想死。
白冤,如果下一次,你还会认我吗?
白冤,请你认我吧。
我还欠你一壶汾清,你记得来讨。
白冤,你一定要来找我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