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晓他们是奸官佞臣这一事,但慕容栖此举不仅可以让连家吃瘪,还能让慕容家重新出现在朝廷视野中,为二皇子所用,引住其余朝中人的注忌。
因此,那金线也是岑明莺刻意为之。围猎前一日,她出了宫,特意与二皇子和国师通了气,换上了用金线织就的女装。当时,她只是为了用这层身份引起他们的怀疑,引得连赫松默不作声来往她这边调查。
只不过,现在却是害了她自己。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几缕金线是怎么落下的,她分明在猎场上从未见过连玉容啊。
她没有应声,连赫松反倒轻轻嗤了她一声,目光反复流连在她与慕容栖之间:“这计策真是妙哉!为了让连家主独自一人行走在猎场中,先是用这娘子引开我,再两人汇合一同将家主击杀。”
他的话越来越小声。很快,他对上了圣上的视线,二人似乎在确定什么东西,岑明莺对这些格外敏感,她眸色凛了凛。若是这连赫松与圣上真密谋了些什么,那便证明-一像是应了她的猜想,圣上指尖一动,发号施令。他不敢直接将慕容家主关进诏狱,尤其是在真相尚未完全明了的情况下,于是他道:“宴席散了吧。送慕容家主回到慕容家,好生看着。”“至于这位娘子,关进诏狱。“圣上像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什么污秽一般。“严加看管,让礼照来审她,直到审出来为止。”“是。”
宴席中人怕被迁怒,在有了第一个人告退后,都接连退下。宴席散了,席间顿时安静非常,圣上摇摇头,也回去了。岑明莺被侍卫一人架着一边胳膊,向后抬走。这一路的颠簸,她有片刻的委屈。
慕容栖会不会骗她?他会不会真的杀了连玉容?她会不会只是他们皇权路上的棋子,这根本不会有什么信任可言?
她倒退着走,恍惚间,她对上了那双澄澈的墨色眸子。洛箫看着她,眸光微动。
岑明莺略微一顿,随即,眼中的光线灭了下来,她别开了视线。她也就没有看到,洛箫一直垂在身边的那只手,无助地想要往前伸,想要跑过去抱她的动作。
大
诏狱中,寒风萧瑟,铁栅栏中,岑明莺抱紧了自己,默默吹出了一口冰冷的寒气。
寒气变成白雾,飘散在空中。分明是秋季,还没有到冬日,这环境却异常萧瑟。尤其是诏狱中,简直冷到彻骨。
她听到蛇虫耸动的声音,缓缓闭紧了眸子。突然,眼前的烛火狠狠摇曳了几下,铁栅栏外走来一个人影。那抹芋紫色衣角衬得他整个人格外矜贵,岑明莺抬眸,那双见到她便笑起来的眼睛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及瓦”
有了呼唤,岑明莺从杂草中站了起来。她脱离了冰冷的墙壁,触碰到了洛箫有温暖温度的手。
他回握住她,像是在为她传递温暖。
“你受委屈了。”
仅仅这么一句话,却让岑明莺心中苦水决堤,那道孤独撑着的心里防线瞬间崩塌。
先前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她,她可以一个人默默忍着,受着,再苦再累她都可以一声不吭。
可是她偏偏,有人关心。
那股温暖像源源不断,洛箫听到岑明莺的声音变得哽咽,一滴泪水落在了他的手心。
“洛箫。"她双手握紧了洛箫的手,“我真的……没有杀连玉容,更是不想杀她。”
“你相信我吗?”
岑明莺几乎屏住呼吸,她想听一个能抚慰她内心伤痛的答案。洛箫那张笑脸忽地僵硬了一下,他敏锐地没有让岑明莺察觉到,而是隔着铁栅栏,揽过了岑明莺的肩膀。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他又怎么可能不信她呢?
人是他杀的,证据是他伪造的,局中局更是他设计的。岑明莺的事情,亦是他顺水推舟,只为了炼制牵心蛊,在坊间话本第三步上摁上一个鲜红的烙印。
他一直,都在进行第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