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的洒金骑装，刚刚陪太子纵马归来，在门口跺了跺脚把衣摆的草叶给震下来后，才跨过门槛。

献宝似的说道：“刚向太子殿下求来的安神香，太医给的那些可比不了这个，寻真你今晚定能睡得安稳了。”

“我睡不安稳是因为谁？”宋寻真见他又向太子去求东西，心中难忍郁气更甚，谁料还瞥见了他袖口上星星点点飞溅的血迹，“今日陪太子纵马死了几个？”

“不过五六个低贱的侍奴罢了。”宋尧语气平淡，好似说的不是人命。

宋寻真没去接他递来的匣子，仰头说道：“他们是低贱的侍奴，我也不过是卑贱的庶女，哥哥下次你再为太子出主意时，不如让他来杀我吧，别再去祸害其他人了。”

“说什么傻话，什么庶女嫡女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宋尧放下匣子，安抚似地捏了捏她的脸，然后不动声色将手上沾的粉擦在了衣服上，寻常的神情中夹杂着狠戾，“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了？告诉哥是谁，哥去解决。”

“怎么解决？是凌迟处死还是五马分尸？”宋寻真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失望。

而宋尧却还在开着玩笑，“或许我博采广学的妹妹，有听说过什么叫做炮烙之刑。”

“你现在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宋寻真再也忍不下去了，声音尖锐带着崩溃。

为了杀个人渣，竟然填了上百条人命进去，言语中也全然不拿人命当回事儿。

哥哥是世子，今后回到封地继承王位，难道要拿这样的态度去治理封地吗？

她的哥哥被燕宫给毁了。

宋尧闻言顿住了许久，在妹妹的眸中看到了现在的自己，那些被刻意忽视埋藏的难堪耻辱，一时间都涌了上来。

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死心地问：“那你说我现在是什么模样？”

在你心里眼中是什么模样。

见哥哥如此，宋寻真心下不忍，但想到那些枉死的人，含泪一字一句道：“谄媚阴毒，小人姿态，你提议斗兽究竟是在为我抱不平，还是在讨太子欢心呢。”

她祈盼着哥哥能做出改变，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不要再有下次了。

来到燕宫之后，宋尧的人生一落千丈，从高高在上无数人追捧奉承的世子，沦落到现在这般，明里暗里不知道被多少人骂过，他都能做到不去在意。

但被一直护在掌心的妹妹嫌弃质疑，只是一句就令他难以承受破了大防。

别人都可以不理解他，宋寻真不行。

“宋寻真，你的良心呢。”宋尧狠狠挥手将桌上匣子打落，额头青筋冒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你的吃穿用度比之公主也差不了多少了，这些都是我给别人当狗换来的，你现在还嫌弃上我了。”

那一小束珍贵的贡品安神香，散在地上断成了一截截。

他们相依为命五年，他们是这燕宫之中最亲近的人，他们太知道该如何去刺痛对方了。

宋寻真听了这话也气性上头，拔了金钗掷在地上，就动手要脱裙衫，“我不需要，还给你，全都还给你。”

她不想要这些，她只想要原来的哥哥。

宋尧垂眸转身避开，而后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