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心念转动,瞥向一门之隔的内殿。“太尉说的是。”
“木工本为粗陋手艺,实难登得台面。”
郑太尉轻哼,笑着点头:“陛下心中有数便好。”这对话传入内殿之中,郑明珠听了个真真切切。她当即撂下筷子,目光冷冷地扫向外殿。
今日午后梦境的一幕又突然浮在脑海中。
萧姜那般模样,会是谁动的手。
从前的梦里,萧姜那般态度,让她以为郑氏会亡在萧姜当权的时候。莫非郑家根本没倒下……
想到梦中那一幕,许是郑氏的人所为,郑明珠怒从心起,当即起身来到外殿。
萧姜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她的手里。
郑家人又算是什么东西。
她大力推开木门,重重的声响打断了三人谈话。郑太尉和御史的目光齐齐投过来。
“本宫无意打断二位大人与陛下相谈朝政之事,只是恰听见太尉大人说起陛下这不雅的爱好,便当作是无关紧要的内事,也来诨说几句。”郑明珠扬起笑容,态度还算和善有礼。
御史在三人间扫视一圈,多年混迹朝堂的敏锐让他下意识嗅到些风波气息,索性低着头不开口。只躬身道了句“娘娘万安"便罢。郑太尉见郑明珠看向萧姜的目光里,亦是带几分蔑视,又是一贯了解郑明珠的嚣张性子。只以为是自家女儿肯忘却前事,一心站在郑氏这。便轻笑道:“愿听娘娘教诲。”
“陛下这木工雕刻之术,虽是精湛。但找来的那些个粗俗木匠,整日将这甘露殿里闹得尘土飞扬。”
“若是被太尉这样的亲眷瞧见,倒也罢了,自不会见怪。”“若被其他公卿瞧见,免不了耻笑一番,道陛下有失威严,坏了礼数。郑明珠字句表面,皆是贬斥萧姜。
郑太尉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太尉方才所言甚是,六艺八雅,陛下大可择一工之。“郑明珠话锋一转,目光含笑看向太尉,“郑太尉的棋艺,在长安公卿中,可称得上一流。”“不如便请郑太尉,好好教教陛下,也好弃了这木工爱好。”郑太尉躬身作揖,打着挫挫新帝锐气的主意,当即答允下来:“自当为陛下效劳。”
御史见状,自请告退。
郑明珠立刻吩咐宫人拿来棋具,布置在大殿中央。相谈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萧姜早已放下雕刀,目光含笑落在郑明珠身上,唇边弯起的弧度中,藏着一抹得逞的笑意。待棋具备好,萧姜和郑太尉落座,二人各持黑白一子。起初,萧姜一幅恭谨模样,虚心求教。郑太尉也佯装道了些棋中关窍之法。黑白交替落子。
很快,郑太尉赢了,将黑子杀得片甲不留。很快,郑太尉又赢了。
又赢了。
对懂棋的人来说,与臭棋篓子下棋无异于是一种折磨。一局接着一局,郑太尉赢得无知无觉。
萧姜倒是越挫越勇,每输一局便吹捧太尉几句,随后放下狠话:下一局,朕必定能赢,太尉大人今夜得奉陪到底。
萧姜的锐气有没有消磨掉尚且不知,郑太尉的锐气算是没了。五旬之人,被拖着在棋盘上落子,困得神魂颠倒,官帽差点磕掉在棋盘上。加之自官署离散时,还未用膳。此刻又饿又困地在这陪臭棋篓子下棋。就在这时,郑明珠命人敞开大殿的门,夜里的冷风呼啸着吹进来,尽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