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辰的视线已经模糊,鼻子里满是腥甜的铁锈味。
但是,他的眼中,却燃起了一抹森然到极致的决绝。
下一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抬起手,捏碎了怀中那枚一直被体温捂得温润的玉符。
玉符破碎,无声无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光焰。
只有一道被压缩到了极致的银色剑气,像是一根洞穿了时空界限的纤细银针,悄然从虚无中射出。
它太快了,快到连声音和光都来不及追随,快到玄骨长老那玄仙境的灵觉都未曾泛起一丝涟漪。
噗!
一声轻微至极,仿佛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玄骨长老脸上的狞笑与自得,突兀地凝固了。
他缓缓地、无比僵硬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个细小的孔洞正在飞速扩大。
璀璨的、不属于这个污秽之地的纯粹剑气,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疯狂湮灭着他的生机。
“呃……”
他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嗬嗬声,眼中充满了荒诞到极致的惊骇与不解。
他算计了一切,甚至连自己的死亡都预演过无数次,却唯独没算到,自己会以如此滑稽且憋屈的方式,死在一个天仙境小子手中。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你……”
最后一个字没有出口,那具腐朽的身躯,便如一截朽木般轰然栽倒,生机断绝。
“咳咳!”
萧辰吐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他的思路异常清晰,甚至带着几分冷静的残忍。
第一步,确认目标死亡。
第二步,清点战利品。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玄骨长老的尸体旁边,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番。
确认对方已经死去,看也不看那张死不瞑目的脸,熟练地撸下他手指上那枚古朴的储物戒指。
神识一扫,一大堆下品仙石,还有几块流光溢彩、几乎亮瞎他眼睛的天仙玉髓静静躺在角落,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很好,这波不亏。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什么,走到穆婉清身边,剑光一闪,斩断了束缚她的黑气。
然后,将这位惊魂未定、眼神依旧有些涣散的少女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失去了主人的维系,万魂血祭大阵的核心祭坛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在其上蔓延,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的摇晃,崩塌。
也就在这一刻,笼罩在东阳城上空的阵法光幕,被数道更加霸道、更加辉煌的剑光,从天外悍然撕裂。
那光芒,带着不容置疑的秩序与威严,瞬间照亮了这片修罗场。
下一刻,数艘庞大的仙家飞舟冲破云霄。
船首之上,羽化仙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为首的飞舟甲板上,青玄长老凭虚而立,渊渟岳峙。
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扫过下方混乱的战场。
最终,精准地定格在了那即将崩塌的祭坛边缘。
那里,萧辰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
正一手扶着一个姑娘,脚下还踩着一具散发着玄仙境气息的魔头的尸体。
饶是青玄长老见多识广,此刻,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眼神中写满了两个字。
离谱。
震惊之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赞许。
另一艘飞舟甲板上,陆凌风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座下的亲传大弟子,王腾,被一名蛊仙门天仙境后期强者重创,正被追得到处乱窜,发髻散乱,气息萎靡。
其他几名亲传弟子,也是受伤的受伤,殒命的殒命。
与萧辰相比,简直没眼看,丢脸至极。
虽然,陆凌风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袍。
但是,却被他内心的阴郁浸染,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气。
他的视线,像两枚烧红的铁钉,越过那些哀嚎打滚、狼狈如狗的自家亲传弟子,死死地落在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上。
萧辰。
那个小子,踩着一具玄仙境魔头的尸体,身边还扶着个美人。
浑身浴血的模样,非但没有半点狼狈,反而像一把刚刚痛饮过强敌鲜血、锋芒毕露的绝世凶兵。
一种混杂着嫉妒与羞愤的酸液,从他心底涌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凭什么?
一个原本他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外门弟子,凭什么这么快就成长到这个地步?
而他倾注了无数心血培养的弟子,却是一群废物!
一股无名业火,如同滚烫翻涌的岩浆,急需宣泄出来。
“众弟子听令!”
陆凌风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那般温文尔雅,而是化作了淬过冰的钢针,扎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蛊仙门余孽,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仙力裹挟着这道命令,如同一道惊雷,滚过整个东阳城。
飞舟上,羽化仙宗众弟子仿佛得到了赦令的凶兽,咆哮着俯冲而下。
“杀!”
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