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越的话,恰似一道惊雷在叶家大厅轰然炸响,原本热闹融洽的氛围瞬间凝如寒霜。
众人的目光如被磁石吸引,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宁夏手中茶盏险些滑落,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齐君越神色癫狂,直直冲向高悬的叶家合像,哆哆嗦嗦地指向叶尘的画像,
凄厉喊道“他死了,死了,好大的雪,好多的血!”
宁夏气血上涌,猛地揪住齐君越的衣襟,嘶吼道“你在哪里看到的?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动作勾起齐君越痛苦回忆,他双手抱头,惊恐尖叫“别打我,我错了,我不逃了!”
齐鲁心疼儿子,急忙将他拉回护在身后,满脸赔罪“叶夫人,小儿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宁夏根本听不进劝慰,眼眶泛红,死死抓着齐君越“你说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阿娘,您先冷静。这小哥刚从北漠归来,那可是极北苦寒之地,常年寒风凛冽、黄沙漫天,是朝廷流放犯人的地方,他定是受尽磨难,精神恍惚。”叶慕赶忙扶住情绪激动的宁夏。
齐君越的母亲吓得脸色惨白,本是来道谢,没想到儿子闹出乱子。
她满脸愧疚,连连赔不是“我儿子受了刺激,绝非有意冒犯叶公子,他神志失常,说的话当不得真。”说罢,强行拉着齐君越离开。
齐君越被拽出门,在漫天大雪中仍念叨“血,好多的血啊!死人啦!”管家见状,赶紧关上大门。
宁夏双腿发软,下意识拉住叶孤城的衣袖,声音颤抖“该不会是尘儿他真的……”叶孤城眉头拧成死结。
柳如烟从齐君越出现便一直沉默,黛眉紧蹙,或许在琢磨话中深意。她本就优柔寡断,面对这变故,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叶慕站出来,笑道“阿爹、阿娘,你们还真信一个精神错乱之人的疯话?要是哥哥死了,那这些画像怎么解释?总不可能是他婚前就在外寻花问柳吧?”
“绝无可能,婚前那段时间他日日都在庄子里,有庄头可以作证,再前面他刚刚才……”柳如烟话说一半,突然闭嘴。
宁夏敏锐追问“才什么?”
“没什么,阿娘,我之前销毁画像时,找了锦绣城中画技超凡、备受尊崇的张老要底稿。
锦绣城中,张老凭借高超画技和鉴别眼光,备受达官贵人尊崇,皆以求得他的画作或请他鉴宝为荣。
他说绘制日期是在哥哥失踪后的第五天,那时齐君越早就被掳走了,他又怎么会知晓哥哥的消息呢?”这话让柳如烟神色轻松不少,眼神也变得游移不定。
如果叶尘真的已死,那她还因画像之事认定他背叛,心安理得地和叶慕在一起,又怎能真正安心?
叶尘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心中满是悲凉,至此,他算是彻底看清了她的本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
宁夏重重叹了口气,满脸失望“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既然他心中无我们这个家,以后就别管他了,我就当没这个儿子。”也是,谁会信疯子的话呢?
宁夏想着画像之事,试探问柳如烟“叶尘若回来,画像之事若是真的,你打算如何?你们相识多年……”
叶家舍不得这门婚事,柳家势力强大,联姻对叶家益处极大。
叶尘满心期待柳如烟果断提出和离,可她没有,只是满脸阴沉道“他回来再说。”
说完匆匆离开,脚步慌乱。
叶家上下被阴霾笼罩,宁夏没了吃饭的心情,嘴里不停骂叶尘不知廉耻,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叶孤城最看重叶家名声,沉声道“如果事情属实,柳家必定不会再接纳这个夫婿。”
“别说是柳家,寻常人家也容不下这等行为不检之人,此事若传出去,咱们老叶家名声就毁了,慕儿还未娶亲呢。”宁夏附和着,满脸担忧。
叶慕摇摇头“阿娘,我无碍,大不了终身不娶,留在家里侍奉双亲。”
“休得胡言!你的终身大事断不可耽误。”宁夏立刻打断他。
“也不是没有法子。”叶孤城打破沉默,众人纷纷看向他。
“阿爹,您打算如何行事?”叶陆一脸疑惑。
“一个人身上生了恶疮,若不及时剜除腐肉,恶疾之毒便会迅速蔓延,危及性命,你说该当如何?”
“剜除腐肉。”
“正是,只要将腐肉彻底剜除,否则恶疾之毒扩散,必将危及全家。”
叶陆盯着叶孤城,似懂非懂,小心翼翼问“阿爹的意思是……”
“把叶尘逐出家门,迁出族谱,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叶家人,他的所作所为便与叶家毫无干系。”叶孤城声音冰冷。
“这……”叶陆欲言又止,面露不忍,毕竟叶尘是他亲弟弟。
“若此事被柳家知晓,以柳老祖的火爆性子,必定迁怒于我们,所以只能尽快与叶尘划清界限。”叶孤城像是在说服众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宁夏蹙眉“仅凭着几张画像,也不能断定叶尘真的品行不端吧,将他赶出家门,是不是太过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