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柜台上,脸上一片颓然的灰败。“我落宿,劳烦掌柜替我留神,若画上的女子出现.务必让她在此等我。侍者瞥了眼那点可怜的碎银,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打发乞丐般随手刨出一个薄木号牌丢在柜面,懒懒道:“行行行,知道了。后头丁一号小间,两日后收房。”
方江文紧抿着唇线,默默拾起号牌,拖着沉重的步伐消失在通往后面逼仄客房的昏暗甬道深处。
慕容稷也收回了视线,转身负手,施施然汇入楼外喧嚣的人流,朝着望梦楼的方向,信步而去。
玉青落紧跟两步,与慕容稷并肩而行:“此人亦是此次上庸新生,剑术极高。”
慕容灼撇撇嘴,不屑轻哼:“怎么可能,考学那日我们可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孟知卓摸着下巴:“确实没印象,他应该只是来金陵找人的吧。虽然剑术不错,但金陵这么多人,可是大海捞针啊。”玉青落:“虽然他未在考学日出现,但他身上有剑院青牌,那是上庸长老提前送出的收录牌,意味着此人不用参加考学,可直接入院,成为长老的内院弟子。”
“就和晏公子一样!”
玉青落点头:“自太祖立朝至今,能有此资格的,不过寥寥五指之数。此人能得青牌,剑术之道怕是已至心境。”
慕容灼酸溜溜道:“这么厉害,还不是穿的破破烂烂,连个人都找不到,剑术厉害有什么用。”
玉青落瞥了慕容灼一眼,看向沉默了许久的慕容稷。“这样的人,会被很多人盯上。”
闻言,慕容稷忍不住笑了笑:“你想让我帮他?”慕容灼刚要说话,便被玉青落推开:“此人有用。”慕容稷却摇了摇头。
“他这种人,傲骨在脊,锋芒在袖。贸然帮忙,殷勤过度,只会适得其反。”
听到这话,玉青落脚步一顿,有些不明白临安王的意思。这到底是想帮,还是不想帮?
然而,这个问题,在第二日便得到了答案。慕容稷一行人在纸醉金迷的望梦楼彻饮狂欢,夜半方归风云楼。可第二日还未到午时,便被外面的喧闹声吵了起来。慕容稷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与愤怒的慕容灼一同走下楼梯。还未见人,便听见粗声粗气的怒斥声,和桌椅被踹倒的剧烈响动声。“放肆!你个贱民!七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有青牌又如何,上庸学院里的先生可不会管外面的事情,想要找你妹妹,最好还是乖乖听七小姐的话。”
“只要对我们七小姐俯首称臣,整个金陵还不是随你逍遥!别说一个妹妹了,想要几个妹妹都行啊哈哈哈!”
青年声音压抑,不为所动:“我自己会找。”“你这人怎么说不听呢!是不是平日里光练剑,练得脑子都成了木头!”“你想找妹妹,七小姐能帮你找妹妹,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跟着七小姐还委屈了你不成!”
“不过就是个破落户!清高个什么劲儿啊!估计你妹妹就是受不了,跟着富人屁股后面跑了哈哈哈!”
方江文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道歉。”
“哟!还生气了嘿!有本事你就动手啊!”“假模假样的家伙!不想找妹妹就别找了,说不定人家正躺在某个贵人怀里舒服着呢!”
“砰!一一"哗啦!!一一’
慕容稷两人下来时,四五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正摔在地上,身下四周满地狼藉,嚎叫声此起彼伏,而出手的方江文剑都没有出鞘。几个躲得远远的侍者看着毁掉的桌椅,脸上肉痛到扭曲,却只敢咬着唇搓手。因为,那几个公子背后的人,正是那位以骄横名动金陵城的七小姐欧阳瑜。方江文对满地哀嚎无动于衷,转身便要离开这片乌糟地。刚至门槛处,就被两名身着玄甲的凤羽卫用刀逼了回去。
凤羽卫身后,编发缀着硕大东珠的蓝衣少女缓缓踱步而入,孔雀尾羽翎的蓝纱裙摆迤逦而行,赤红色长靴踏过碎屑,饶有兴味地望向青年。“啧,还挺有骨气。”
少女仰头,带着居高临下的脾睨,绕着青年如同打量货品一样审视着:“长得不错,就是衣服太脏。”
方江文皱了皱眉,在少女走到身后的时候,径直大步走出。嘶一一
凌厉的破空声如毒蛇吐信!身后的赤蟒长鞭迅猛蜿蜒至左肩!方江文听风辨位,脚下不动,手臂却在刹那间反手捏住卷来的鞭梢,猛地攥紧。
“我说过不会跟你,也奉劝七小姐勿要再枉费心机。”说罢,手臂发力将那鞭子狠狠操开,抬步离开。“哼!”身后娇叱骤响。
门外两道刀芒在日光下刺目绽开,直朝他腰腹肋下切来,皆是杀招。方江文被逼退回楼内,手已按上剑柄,古朴重剑发出离鞘龙吟。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慵懒中带着戏谑的嗤笑忽然响起。“呵!本王今日算是开眼了!欧阳七小姐果然如传闻一般骄纵跋扈、名不虚传呐!”
霎时,风云楼这方小小的天地,连空气都彻底凝滞。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声音来源-一倚着柜台正拈剥一枚剔透果脯的绯衣少年郎身上。
在金陵!欧阳家的地盘!就连皇亲贵胄都得给七小姐留面子。此人竞当面直斥七小姐骄纵跋扈?!
定是疯了!!!
欧阳瑜的脸色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