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人类的界限

越飞光蹲在白骨面前打量几眼,抬手将刀插进空刀鞘中。弯刀入鞘，严丝合缝。很明显，她捡到的刀，就是这名隐神卫不慎遗留在外的。

她已发现了两名隐神卫。这至少可以说明，这些隐神卫是组队进入蛇腹中的。

依她推测，他们很可能是接到了相关任务，这才进来探查，却没想到发生了意外，再也没能出去。

这附近也许还有其他死去的隐神卫，但越飞光没那么多时间去寻找了。她双手合十，对这具白骨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随即伸手去摸尸。这名隐神卫的尸体已经腐烂得只剩白骨，但衣裳和百宝袋都是完好的。越飞光先翻了翻衣裳，发现这隐神卫化为白骨的手中，竞攥着一本书。让越飞光有些意外的是，这书她居然也看过。当初她在方生陵府借过三本研究“灵"的书籍，这些书籍都是饮者前辈所著，里面的理论十分深奥。

其中一本名为《幽若草记》，里面提出了一些有关人类的“灵"的理论，创括“灵"的本质、“灵"与饮者特殊能力的关系，以及“灵魂残响”到底是什么。这些理论都是未被证实过的，没有根据，不过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可惜她看完之后已经还了回去，暂时没法再仔细研读。此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到这本熟悉的书，越飞光心中瞬间升起几分亲切之意。

随手翻开书，扫了眼书上内容，越飞光这才发现这本《幽若草记》与她借过的那本有些许不同。

这本书上的字并非印刷上去的，全部都是手写，上面有不少涂抹和修改，好像写书的人根本没想好要写什么似的。

而且，这本比她借过的那本要厚上不少。

越飞光心下疑惑，索性向后翻了几页。这本手写版《幽若草记》，前半部分的内容和藏书阁那本大差不差，后面却多出了不少内容。这部分内容主要承接前半本的内容，着重写了“灵"与"特殊能力"的关系。写下此书的饮者认为，特殊能力是灵与异物深度接触后被感染的结果。这种感染并非大部分人饮者默认的“进化"，而是一种横向的“异化”。人类不会因为拥有异能力变成更优等的人类，而是会变成与人类完全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另一种存在。

这种存在与人类的差距，大概比人类与家畜的差距更大。看到这里，越飞光眼皮不自觉地一跳。

她想起了先知对饮者的称呼一一“人类异物”拥有能力的人类，本质上是一种异物。

这与《幽若草记》后半段的观点不谋而合。但越飞光还是有些不懂。

人类与异物的界限，到底在何处呢？在灾变未开始之前，有智慧的、长着人样的就是“人”，没有智慧、长着鳞羽皮毛就是禽鸟走兽，这点万万不会错。但异变之后，人也可以长鳞甲毛皮，鸟兽也会思考、能幻化成人形。那么前者不是人吗？后者可以被称之为“人"吗？越飞光隐隐觉得，人类与异物之间，仍然存在着一道界限。这界限就是一堵墙、一道门，两种生物分立两侧，泾渭分明。即便再接近墙，只要没越过那扇门，人就仍称得上“人”。可那界限又是什么？

虽然尚有很多信息不太明确，不过看到这里，越飞光也大概清楚后半本《幽若草记》没有出现在藏书阁内了。

这里面的观点太过惊世骇俗，传播开来可不得了，更不适合放在方生陵府这种地方。

写下这本《幽若草记》的，会是面前这位隐神卫吗？越飞光目光动了动，又落到手中的《幽若草记》上。视线停顿一瞬，她捻起书页，朝后翻去。

入目却是一片空白。

又连着翻了两页，仍是空白。看来后面的内容，著书者还没来得及写。越飞光又漫不经心地飞速翻动书页，猝不及防间，双眸映上一片红色。翻过十几页空白之后，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出现了一些暗红色的字迹。这些自己十分凌乱，几乎如同随意画上去的鬼画符，字连着字，呈现出鲜血凝固的深红。

越飞光凑近嗅了嗅，果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这字是用血写上去的混乱的字迹黏连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原本该有的模样。看来这血字是仓促之间留下的，写字者既没有工具，只能用自己的血书写信息，也没有时间将字写得规整，只能留下好几页的鬼画符。越飞光垂眸看着白骨，几乎能想象得到这名饮者生前最后一幕情景。他接了任务进入蛇腹，却不料出了意外，只能遁入裂缝。也许他受了重伤，也许他进来得太久了，身上的灵即将消耗殆尽……总之，在生命的终点，他将自己最后的感悟记录在了这本书后的空页上，随后坐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可惜那些字又乱又抖，越飞光分辨了半天，半蒙半猜，只能认出“药”“异”“交感”等几个字。

“这个字是崔′吗？”

越飞光拧眉看了看。那个字是少数比较清晰的字迹之一，况且和“崔”字形相似的常用字不多，应该不会认错。

“难道是指崔玲？”

凡是提到饮者的历史，崔玲一定是绕不过去的人物，存在感极高。虽说如此，在濒死者的"遗言"中出现这个名字，还真是够奇怪的。越飞光一边想着，一边翻动书页，试图寻找更多有用的信息。然而指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