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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本诸心,而假诸外以自益,只见其愈劳愈敝也矣。故宫室之敝,必改而新之,而后可观也;学术之敝,必改而新之,而后可久也。”
可随着他官场经历的不断丰富,张居正逐渐从一个“书生意气”的青年学子转变为真正的大明朝官员。
他不再纯粹沉迷于虚幻,而开始更多关注大明朝方方面面的现实问题。
他发现,大明帝国之所以江河日下,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士大夫阶层开始“务虚”。
科举制度之下,士大夫是官员的人才储备库,而官员相比于读书人,更应该关注实际,而不是整日夸夸其谈,读书思辨。
但此时,阳明心学已经广泛传播,对大明朝的学问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官吏、士绅都不再脚踏实地,而是热衷于高谈阔论,指点江山,那些所谓的书院逐渐沦为读书人“清谈”之所。
江南之地较为富庶,张居正勉强还能忍受阳明心学传播,但阳明心学六派不知死活围攻北方,他和内阁彻底忍不了了。
张居正内阁无法想象,当整个大明朝都开始‘务虚’时,大明朝会跌入什么样的深渊。
心学也好,阳明心学也罢,必须要有个决断了!
……
与此同时。
塞北丰州滩。
俺答正在汗帐中愤怒地踱步。
在草原右翼(北虏)不知道的情况下,大明朝竟然与草原左翼(东虏)在宣府、辽东二镇开启了小范围的互市交易。
大批粮食、棉物进入东虏,这很大程度破坏了俺答借互市交易控扼东虏,迫使小王子屈服的构想。
在绝对力量面前,俺答没有勇气和实力向大明朝抗议,在逼迫东虏和小王子交出粮食、棉物失败后,俺答出离地愤怒了。
叔侄之间,矛盾再度激化。
汗帐内,沈惟敬也在,沉声静气道:“想不到啊,大明还真给东虏面子,东虏想要的东西,大明居然给东虏送去了,而且,是以平价交易,不是互市交易的高价,奇哉!怪哉!”
作为大明、鞑靼两头吃的他,和俺答北虏配合分食小王子的东虏,是清溪沈家腾飞的关键。
没想到的是,大明竟在完全没有知会他这个驻鞑靼大使的情况下,与东虏提供了援助,这打破了他和家族的计划。
不满的情绪在滋生。
“小王子背着我私通大明,他的眼睛里还有没有我?”
俺答狂怒,厉声道:“如果小王子真这么不识趣,那我就只有动武了。”
北虏、东虏的实力差距仍在,要是北虏强行进军,东虏也是扛不住的,只是那样伤亡太大,俺答以前不愿意而已。
但在知道东虏绕过他,与大明朝廷暗中勾兑后,虽说俺答不愿意承认,但的确有些怕了。
他不知道大明朝对东虏的支持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大明朝和东虏达成了什么交易,更不知道大明朝和东虏是否在密谋除掉他?
要知道,名义上的草原共主,还是小王子,而不是他。
小王子比他年轻,小王子比他软弱,小王子比他更满足大明朝对草原的操控。
万一有一天,东虏军队和大明军队一同驾临北虏,北虏又该拿什么抵挡?
百般不好的想象,使得俺答更迫切地想要统一草原,以免夜长梦多。
“汗爷,别急啊!”
沈惟敬连忙阻拦,摇头道:“中原人讲究计谋,汗爷与东虏开战,势必会两败俱伤,这便是大明朝廷最想看到的。
我觉得,我们只需要做一件,就能让之前的计划继续进行。”
分食东虏的计划,只是遭到破坏,但没有被彻底摧毁,那么,想办法把破坏处补上就可以了。
“做什么?”
“破坏大明对东虏的私相授予!”
沈惟敬眼中闪烁着精芒,笑道:“小王子逐渐挺直的腰杆,东虏的反抗,底气都来自于大明的支持,只要大明支持没了,或者落不到东虏的头上,那小王子和东虏人就又会对汗爷顺服。”
“那该怎么做?”
“大明援助东虏是通过宣府镇和辽东镇,宣府镇,就在草原左、右翼的分界上,汗爷与其大规模进兵东虏,不如派兵伪装后,在宣府镇外守着,等到东虏拿到大明朝的粮食,就直接抢过来!
如若不好抢,那便放上一把火,把那些钱粮都给烧了,绝了东虏的幻想!”
沈惟敬出了毒计,阴狠道:“辽东镇,虽然不在草原右翼的势力范围内,但却在大明、鞑靼另外的一个势力范围内,建州女真!
汗爷,草原上缺衣少食,东北之地,就更加缺衣少食了,将来自大明朝棉物的消息告诉建州女真一族,必然能使其心动,派兵去掠夺。
如此一来,汗爷在宣府镇抢走东虏的粮食,建州女真一族在辽东镇抢走东虏的棉物,东虏又会恢复又饥又寒的境地。
再就是,汗爷可以下达命令给所有草原部落首领,告诉他们,小王子得到的粮食、棉物,是您汗爷让他去要的,目的是分给所有族人,使族人们安然度过寒冬的。
这样,既能树立汗爷您在草原左、右翼的威望,也为小王子和东虏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