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口寒气,捏紧了手中的凤舞剑。转眼间,池羡和伶舟诩陆续来到栈口,伶舟诩站在柜台,从腰间掏出元宝,递给店小二。
店小二搓搓手,双眼放光,忙不迭接过。
池羡眼底染上似笑非笑,脚步稳健朝着白虞走来,负在身后的那双手攥着一支梨花簪。
白虞屏气凝神地注视着他,垂下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攥紧凤舞剑,似是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春光折下,那支簪在发髻中的金钗夺目耀眼。池羡捏紧掌心心的梨花簪,眼底盛满阴霾。不知为何,紧张感扑面而来,白虞长睫扑簌抖动,抬眸看他。池羡伫立在她身前,抬手拨弄她那头被春风吹乱的发梢,将梨花簪摆放在她眼前。
白虞微怔,瞳孔明显闪过诧异,不可置信地问:“你做的?”棠溪冉站在一旁眼底只剩惊异。
“很奇怪?”
当然奇怪。
白虞将信将疑,瞧这梨花簪雕刻的技艺笨拙,的确像是他亲手雕刻的。“给…给我的?”
池羡眉梢微挑,深邃的黑眸静静地盯着她惊奇的反应,更加确定手中的梨花簪是赠予她的。
他慢悠悠地开口:“不喜欢?”
白虞还未反应过来,缓缓抬起手触碰木簪上的梨花,温热的指腹划过他的掌心。
她扬起笑意看着梨花簪道:“师父,不如你给我戴上吧。”池羡纤长的指节颤动,忽地回想起昨夜玄鸦说的那番话,如今看她的模样倒也不像是不喜欢此簪。
他垂眸,撞上白虞期待的眼神,迟顿半会,抬手拨弄着她的发髻,小心翼翼地为她簪发。
只是他从不曾帮女子簪发,手法自是笨拙,不论多么小心翼翼,发丝到底还是垂落在肩。
梨花簪在她那头蓬松的发髻中闪烁着微光,绣花粉云绫裳在春风下翩翩起舞,肤如凝脂,乍看还是这支梨花簪与她更符合。金钗虽好,可到底还是招摇过市些,她并不喜。她抬手触摸发髻道:“谢谢师父。”
池羡手中攥着换下的金钗,眼底闪过些许贪恋,有那么一瞬想要将它拧碎。可又想起白鸾曦昨日在茶几前,说的那句“心意”,到底还是心软,将它归还原主。
白虞并未多想,双手接过金钗。
在池羡将手缩回的那刻,她瞧见池羡指腹破皮,昨日还未见着,难道昨夜池羡遭到袭击了?
白虞打消了这个想法,池羡体内有着强大的灵力,几乎没人敢伤到他,且昨夜并未听见异动。
白虞迅速抓住他的手,破皮处彻底暴露,她仰头问:“师父,你的伤从何而来?”
若告知她,此伤因昨夜雕刻木簪而导致,那岂不闹笑话?池羡瞥了眼她,眼底闪过几分心虚,缩回手故作淡定道:“小伤,无妨。”言罢,他伸出掌心变换出一瓶药罐,牵住她的手,拧开药盖往她掌心的疤痕处撒了撒。
药粒撒在疤痕,他轻轻开口,语气夹杂着些许责怪:“倒是你,疤痕许久未消,也不知上药,留下疤痕多丑。”
棠溪冉和伶舟诩伫立在木桌旁,脸上溢出笑意。她轻轻推操着伶舟诩的臂膀,“池师兄竞如此体贴,平时他对你也这样么?″
伶舟诩摇摇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曾,白师姐自然不同。”白虞盯着疤痕出神,脑海里闪过池羡屠仙门建魔域的场景,眼前恍惚,撞上池羡柔和的黑眸,倒有几分翩翩君子。
这些柔和,到底是装的,还是真实的他…
池羡有些许不满,问:“在想什么?”
白虞迅速回神,捏紧金钗,笑道:“谢谢师父!”申时,丘欲雪。
雪雾缭绕,如冰纱般笼罩着丘欲雪,碎雪飘散于空,坠落在发梢、眼睫。白虞身上披了一件月莹轻罗绵袍,霜雪拂面,绵袍吹拂,耳坠挂有铃铛,发出“叮当"脆响。
她站在高阶下,脸颊冻得绯红,半眯眼远望雪山之上,丘欲雪坐落山脚,镇守那座雪山。
雪山仿佛一座高塔,压着丘欲雪。
寒风凛冽,吹乱发髻,一缕缕发丝垂落,墨发垂散腰间,任霜雪吹打。棠溪冉抬手抵挡寒风,轻咳两声,艰难开口:“此地霜风凛冽,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上去。”
白虞撇过头,蹙眉颔首。
抬眼望高阶,直霄云立,风刀霜剑,刺入骨血。白虞沿着高阶而上,攥紧凤舞剑,似是要将它嵌入血肉,以此稳定身体平衡。
碎雪覆盖眼睫,茫茫之际,只见池羡伸出手,俯视她道:“牵着我。”白虞长睫扑簌抖动,碎雪坠落,透过那双黑眸清晰望见池羡眼底仅存的温情。
平日里池羡那双眸底毫无温情可言,可却在这冰天雪地里有了波澜。白虞迈上高阶,伸出手牵住他寒冷的掌心,雪花融化在掌心缝隙。此时,她的心也跟着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