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接到了王猛的电话,想骂他扰人清梦,但他的话让我安静下来。他说,一大早死者家属就去了派出所,要求解剖尸体查明死因。
怀着疑惑的心情,我赶到了局里。原来昨晚死者家属提出,邵明泽水性很好,之所以会溺水,可能与饮酒有关,要求追究和邵明泽一起喝酒的那几个人的责任。看来家属不但要追究健身俱乐部的责任,还要追究共同饮酒人的责任。
派出所昨晚和邵明泽妻子一起找到了那几个和邵明泽喝酒的人。他们听说
邵明泽出事都十分痛心,但是一提到责任和赔偿的事,众人态度出奇地一致,要求解剖尸体,查明邵明泽的死是否和饮酒有关。潜台词很明显,这锅他们不背!
“唉,活着是兄弟,死了闹成这样。”我感觉有些无奈,“看来大家都把焦点集中到死因上了,可就算死者喝了酒,除非是中毒量或致死量,否则也说明不了饮酒与死亡的关联啊。”
我摇了摇头:“不管那么多了,既然家属提出解剖尸体,咱就把死因查清楚,也算给死者一个交代。”
这时李筝也赶到了,大周末加班,她并没有不痛快的表情。
室外阳光明媚,解剖室里却略显阴暗。解剖室是法医的重要工作场所,这里的所有摆设和器具我都十分熟悉,甚至闭着眼也能摸到想要的器具。
戴手套时,我特意瞥了一眼手上的疤痕,心里像被隐隐扎了一下。
按照常规检验流程,重新看了一遍尸表。看着我重新检验尸表,李筝有些不解:“不是在现场看过了吗?”
我能听出李筝语气有些疑惑和不满,好像重新检验尸表是对她初次检验的不信任,于是解释道:“有些损伤比如皮下出血,在刚死亡时并不明显,反而过一段时间后会更明显。”
我指着死者胸前一处瘀青,对李筝说:“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次发现真相的机会。”李筝没有说话。
“除非不解剖,只要解剖就一定要全面细致,不能遗漏也不能失误。”我见李筝的气势已经渐渐弱了,示意她和我一起翻过尸体,对死者背面进行检验和拍照。
此时尸体的尸僵已经很强,整个人就像一块铁板。我们用力翻回尸体,在尸体颈部垫上垫板,开始解剖。
我首先割开了胸腹部皮肤。
“晓辉哥,你割断血管了!”李筝瞅了我一眼,“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我疑惑地看着李筝指着的地方,断了的血管是锁骨上静脉,属于新法医经常割断的血管。
我把那条血管捏在手中,靠近了仔细观察,血管破口不规则,而且脆性明显增高:“这可不是我割断的,他的血管本身就很不健康。”
死者左侧肋骨断了4根,胸骨也断了,骨折断端有少许出血。切开肋软骨,连同胸骨一起,把前肋取下,发现死者的左肺和心包有破裂口,胸腔内有积血500毫升。
这些胸部损伤的生活反应不是很明显,应该是濒死期或者刚刚死亡时形成的损伤,极有可能就是行胸外按压心脏时形成的。
“这是一种常见的死后人为现象,或濒死期的人为现象。”
“这个我知道,为进行复苏对病人进行胸外按压,如用力较大,可致肋骨或胸骨骨折,甚至可发生骨折断端刺破软组织、胸膜和肺组织,引起皮下血肿、皮下出血、气胸、血气胸和肺萎缩,严重者还可引起肝、脾等上腹部器官的破裂,并发腹腔积血,甚或胸腔出血……“
李筝一口气背了一大段书,我和王猛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种损伤其实很常见,毕竟是出于救人的目的。”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处损伤咱们在写鉴定书的时候要考虑一下怎么写,既体现真实情况,又让死者家属理解胸外按压的必要性。”李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打开肺和支气管,里面有大量液体,看来死因就是溺水窒息。按照常规依次检验了腹部和头部,没有再发现其他损伤。
打开胃壁,一股酒味扑鼻而来,死者胃里大约有500毫升液体和少量食糜,这也和了解到的情况一致,死者是喝过酒的。当然,胃内容物需要进行理化检验,才能确定具体成分。
解剖完毕,我们立刻到市局进行送检,对死者心血和胃内容物进行酒精检测和常规排毒,主要排查各类常见农药和镇静安眠类药物。
我们把提取的死者内脏器官送去病理室进行病理切片检验。为了尽快出结果,我叮嘱病理室帮我们做了个加急切片。做病理是为了看死者是否有自身潜在疾病,假如有心脑血管疾病,在游泳时也可能发生意外。
在外面简单吃了饭,我们回到局里,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了讨论。
王猛忽然一拍脑门儿:“我差点忘了个事,派出所已经详细询问了和死者
一起喝酒的那五个人。当晚邵明泽喝了一杯白酒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说不喝了,要去健身会所游泳。
“据他们反映,邵明泽酒量很大,一杯白酒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众人也没在意,大家以为邵明泽找了个借口开溜,以前邵明泽也经常打着喝酒的魄子去寻欢。“
“寻欢?”李筝有些不解,王猛没有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