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方才我让人查了运炭车的车辙——”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是西域的羊脂木轮,和去年秋末袭击边疆的马匪用的一样。”
林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边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想起王雄私库里那箱带西域纹路的金器。
原来不只是朝堂
“先解决眼前的。”林风按住桌案站起身,蟒纹在他肩头绷得笔直,“婉儿去内廷,如烟去联络暗桩,楚瑶——”他看向阴影里的人,“你记得,若有变故,立刻烧玉牌。我在西角门等你。”
楚瑶点头。
她转身时,裙角扫过烛台,火星子溅在她绣的并蒂莲上,转瞬又灭了。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皇子的声音撞进来“林大人!父皇让您去看景阳钟!钟身上钟身上刻了字!”
林风的手指在袖中攥紧。
他望着楚瑶的背影消失在廊角,听着苏婉儿的绣春刀声渐远,突然想起王雄被押走时,眼底那抹阴鸷的笑。
原来真正的风暴,才刚刚掀开第一片乌云。
楚瑶将墨玉牌攥进袖中时,腕间银铃又轻响了一声。
她低头抚平裙角被烛火燎焦的丝絮,余光瞥见林风按在腰间的手——那是他习惯性的警惕动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楚女官。"林风突然开口,声音比方才低了半度。
他伸手欲碰她腕间银铃,又在将触未触时收回,"响铃护主若遇危险,摇响它。"
楚瑶抬眼,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是有更多的话哽在喉间。
殿外穿堂风卷着更漏声灌进来,吹得她鬓边碎发扫过脸颊。
她正要应,议事厅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林大人!"宫女小桃扶着门框直喘气,青缎宫鞋在青砖上蹭出两道白痕,"陛下陛下在御书房犯了癔症!"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分明记得半个时辰前皇帝还在承明殿拍案震怒,怎么转眼间就他大步跨到小桃跟前,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何时发作的?
可有征兆?"
"就就方才景阳钟停了之后!"小桃被攥得眼眶发红,"陛下说心口发闷,喝了盏参汤就开始咳血,现在正攥着龙袍打滚呢!"
苏婉儿的绣春刀"当啷"磕在桌角。
她两步跨到林风身侧,刀鞘重重磕了下地面"我去调御林军守御书房前后门,先断了下毒的人退路!"话音未落,人已冲出门去,绣着金线的披风在廊下翻卷如火焰。
林风甩袖向外走,官靴碾过地上未干的茶渍。
经过楚瑶身边时,他顿了顿,反手将自己腰间的玄铁短刃塞进她掌心"跟我去御书房,等确认陛下无碍再走。"
楚瑶低头看着掌心里还带着体温的短刃,银铃在腕间轻颤。
她将短刃插进靴筒,跟上林风的脚步时,袖中墨玉牌硌得腕骨生疼——那是能调动城门守卫的信物,此刻却不如这把短刃实在。
御书房外的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林风掀开门帘的刹那,正见皇帝蜷缩在龙榻上,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锦被浸了半片暗红。
他脖颈上暴起青紫色的血管,像蚯蚓般爬过下颌,嘴角沾着黑褐色的血沫,喉间发出濒死兽类般的呜咽。
"陛下!"林风踉跄两步跪在榻前,伸手要扶皇帝,却被皇帝突然暴起的手攥住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皇帝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林林卿毒"
太医院院正张守仁跪在另一侧,额头的冷汗滴在皇帝胸口。
他颤抖着扯过皇帝的手搭脉,指尖刚触到腕间,便如被火烫了般缩回"脉脉如乱麻,似是中了西域''千虫蚀骨散''!"
"西域?"林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柳如烟方才说的羊脂木轮、王雄私库里的西域金器、边疆马匪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炸成一片。
他猛地转头看向案上的参汤——白瓷盏边缘凝着半圈暗褐色痕迹,与皇帝嘴角的血沫颜色如出一辙。
"谁送的参汤?"他的声音像淬了冰。
"是是李公公。"小桃缩在门边,手指绞着帕子,"李公公说陛下晨起受寒,特意让御膳房炖了参汤。
可李公公他他方才还在殿外当值"
"李公公人呢?"苏婉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带着御林军冲进殿,绣春刀抵住一个灰衣老太监的后颈,"这老东西要往御花园跑,被我截住了。"
老太监瘫在地上,喉结上下滚动。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龙榻上的皇帝,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王相爷说过,乾元的龙椅坐不稳!
林大人不是能吗?
你救得了陛下,救得了这满朝文武吗?"
林风的耳中嗡鸣。
他盯着老太监腰间晃动的司礼监腰牌——那是王雄倒台后,皇帝特意命人重铸的新牌。
原来王雄早把钉子楔进了司礼监最核心的位置,连送参汤这种小事都能做手脚。
"把他押去诏狱,用''问心钉''伺候。"林风的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天的井水。
他转向张守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