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甚?手不让牵,抱也不给抱,忒可恶!你再躲着试试1她横着手掌,作势在他脖子前一划,喉咙里哼了一声。林闻安被她亲得懵了,心也险些从这喉咙口倒飞出去,她见他这样儿,自己倒又忍俊不禁,满足又得意凑过来,这回变得更轻柔更为恋恋不舍了,小猫似的在他唇上飞快一贴:“我走了!”
说着便高高兴兴的,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林闻安望着那消失在门框边的背影,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又碰了碰嘴唇。自打被先生武力“敲打"过一番后,林闻安便谨守承诺,想着未正式定亲之前,不能再有逾矩之举。另一头,他阿爹林逐也在尽力弥补,在众人都在为春革沸腾喜悦之时,不动声色地请动了汴京城里有名的宁媒人,打了一对金雁,上妙家去提亲说合。<2
看到了媒人,也看到了带来的足金大雁,那不论如意如何用美食投喂、好言好语解释劝慰都不为所动的姚启钊的脸色,这时才算真正松动了。如意虽说得有点道理,但……这才是正理儿嘛!如今庚帖已换,拿去合八字、择吉日了,两人之事总算向前迈了一大步。本以为即将定亲,先生会松口,但他仍然盯得紧,两人即便是为了编纂书册之事正经交谈,先生也会牵着狗,极为“不经意"地在窗外路过。5有时还会打个呼哨,派铁包金嗅着味道过来查岗。这几日,林闻安照常往来,心头那根弦却也绷着。偶有无人处,如意眨眨眼,想悄悄拉他的手,他便下意识有些躲闪。没成想,这点躲闪,全被如意记在了账上。今日才有这番"发作”。
为此林闻安也十分苦恼,一面是先生仍虎视眈眈,他不能违背答应了先生的话,一面又是如意的话,他似乎哪边都不能不听……可听他爹说,最宜过定的吉日约莫得定在六月里,算起来,还得等上六十多日。这日子……可要怎么挨到夏天呢?
林闻安坐在那儿,眉头微蹙,苦苦思索了半响,窗外忽地传来人声,是姚如意与周榉木师徒几个谈话的声音,便起身走到铺子的窗边去看她。她站在知行斋门口,手里卷着一大摞图纸,仰着脸跟周榉木比划。她个子不高,劲头却足,一会儿踮起脚,两只手大大地画了个圆;一会儿又小跑几步,指着那老屋檐角,说着什么。
日头斜照,映得她鬓角几缕碎发亮,连眉目也被春日照亮似的,神采奕奕。周榉木入神地听着她的话,一路点着头,师徒几个跟着她,抬脚迈步,便者都进了知行斋的门里。
巷里霎时空了。
王雍正巧微服过来,堂堂府尹大人,身边一个人没带,穿了件朴素的粗布袍子,背着手便悠悠进了姚记杂货铺,便见好友倚在窗边,对着空巷看得静静出神,他便走到他身侧,也探头顺着他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一脸疑惑问道:“这巷子,有什么好看的?”
林闻安这才发觉身边多了个人,歪头又看了看已无人影的巷子,才挑了挑眉微笑着回应道:“好看啊,怎么不好看?”王雍撇了撇嘴。
“你来做什么?"林闻安收回了目光。
王雍朝巷子外努努嘴,压低了声:“御驾在外头呢。官家同鲁王殿下要微服去玉津园春猎,约你一块儿去呢。”
林闻安略一沉吟。玉津园不远,在南薰门外,倒不算麻烦。若要去陈留那样的远郊山林,他便懒得动了。只多问一句:“可叫人戒严了?”王雍摇头笑道:“自然没有,官家的脾性你还不清楚?他若是要驱逐百姓,仅供他一人享乐,何必微服出来?”
林闻安也想到了,点点头,那还是随着去吧。玉津园在城南南薰门外,原是后周旧苑,太祖朝时扩建,之后便成了皇帝游幸、宴射和观稼之所。园内设有兽圈和禽笼,豢养着来自天竺的狻猊、交趾的驯象等珍禽异兽。
但玉津园也并非什么神秘的皇家园林,自打官家登基后,他便下旨,每年上巳节、寒食、清明、浴佛节等大小节日,皇家的玉津园、琼林苑、宜春苑都会对平民开放,供游人踏春游玩。
更别提原是皇家池沼的金明池,除了每年演武时那几个月要训练水军时,平日里也都供给百姓们春夏戏水、赛龙舟,秋冬嬉冰演关扑了。官家与先帝不同之处也在此,他身为太子时曾多次溜出宫禁见过民间疾苦与平民的日子,对于官吏与士族,他心里更为怜悯市井百姓。<3宫变时,东宫属臣惨遭晋王叛党屠戮,汴京城中的百姓却有不少暗中为囚禁中的官家传递消息的,甚至还有人冒着杀头的风险,偷偷开了地窖,收容接济太子党官吏。
登基后,官家没忘了拥戴他的臣民,将自己的所有园林皇苑尽数开放,还允许百姓在御街、宫门附近摆摊儿做生意,从不许禁军驱逐。即便有百姓把鸡鸭猪羊扔进宫墙,想骗他的钱财,他也忍了。<6只是这么一来,他的安危便很叫人悬心,曾也有辽金间人趁机作乱的事情发生,有一回更是惊险,那刺客都混入禁中了,幸好官家虽胖,却自幼习太祖长拳,是个身段极灵活的胖子,矫健躲过突如其来地第一招后,那刺客很快便被禁军拿下了。<5
一听他又是微服溜出宫,林闻安便开始担心这个了,细细问明官家带了几人,见预备的人手还算充足,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