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秋反手解开纱布,他的双眼是烫伤的痕迹。
新生出的粉肉和深褐色的烫痕交叠在一起,包裹住眼球的下眼帘外翻,露出白色的眼仁。
曾经明明是自己亲口叫人烫瞎他的双眼,如今她再看见却只觉得心疼和愧疚。
药塞被拔开,一股浓浓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
瓷瓶里的药水呈绿色,甚至还有一层淡淡的银白色的光将其包裹着。
江稚庆幸第一个医治的是瞎眼的何清砚,换作任何一个能看见药水的人,都能看出药水的来历不凡。
江稚收起心思,咽了口口水道:“我不知道它淋在你眼睛上会不会疼,如果疼的话你忍一忍。”
何清砚原本就悬着心,手心一直在冒汗。
“您淋便是。”何清砚淡淡道,他脸上不显,手指却藏在衣袖中紧紧蜷缩在一起。
江稚一听,便也不再多虑,直接将药水尽数滴在对方的双眼上。
药水滴落在眼皮上的时候,并不感觉疼痛,只觉得清凉和痒意。
何清砚下意识眨眨眼,伸手便想往眼睛上抓。
江稚一愣,连忙抓住对方的手:“不要抓,它在长新肉。”
她一心注视着对方双眼的变化,将系统的规矩抛在脑后。
江稚不知,何清砚在发生变化的同时,她的脸也在发生变化。
何清砚的手被江稚的手紧紧抓住,他愣了愣,害羞地低下眼眸,耳尖透着红。
以前给他带来伤痛和害怕的双手,如今再次接触只感到一片温软。
江稚的手肉肉的,因为从不干活,一点茧子也没有。
而何清砚写字的食指却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十指因为常干粗活而骨节粗壮。
他心下慌乱,一股自卑的情绪莫名从心底升起,下意识想将手抽回。
可江稚握得实在太紧,他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抓着。
眼睛的痒意逐渐消失,何清砚却迟迟不敢睁眼,直到听见对方的一句“快把眼睛睁开看看”。
何清砚心里升起一丝期待,下意识忽略了江稚嗓音的变化。
他浓密的睫毛轻颤,眼睛慢慢睁开。
江稚见对方睁开眼后便失了神,她心中咯噔一声,心想,莫非这药水不管用?
她连忙问道:“怎么了?你能看得见吗?”
何清砚听见江稚开口,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他心下骇然,连忙将头低垂着,掩饰眼底的恐慌。
“能...能看见。”何清砚结结巴巴说道。
江稚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抬手想擦额间的汗,却发现自己手上布满一条条的皱纹。
“轰”地一声,在江稚脑海里炸开。她这才想起来,刚刚情急之下抓了何清砚的手。
“砰”,江稚将身后的椅子撞倒在地。
她踉踉跄跄,慌乱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她的皮肤变得皱皱巴巴,漆黑浓密的头发也变成白发,甚至脸颊长出老年斑。
连腰也伸不直,俨然一副老人的模样。
江稚摸着自己松垮的脸,眼底无比骇然。
她真变成老太婆了!
“小姐,您在里面还好吗?”阿好听见屋内的响声,担忧地敲了敲门。
江稚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变得苍老沙哑起来。
听见门内半天没动静,阿好和江麦对视一眼,做势便要把门推开。
江稚眼底闪过几分慌乱,她第一次在重生后出现这种手足无措的情况。
何清砚反应过来,连忙叫道:“不用,是我刚刚不小心撞倒了椅子。”
“诺。”门外回应一声,很快便没了动静。
阿好和江麦的心顿时便放了下来。
她们与其说是担心江稚,还不如说是担心江稚突然兽性大发欺负何清砚。
江稚一愣,抬眼看向何清砚。
她的眼皮很松垮,几乎要看不见眼珠。可何清砚却能察觉到,对方眼底的杀意和决绝。
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低声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江稚摸着袖里藏着的短刃,一边逼近一边反问道:“你怎么保证?万一日后你借此对付我呢。”
何清砚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一双狼耳因为紧张直愣愣地朝着前方,时不时还抖一下。
江稚见何清砚不说话,心下杀意更浓,抽出短刃便要抵住对方脖子。
可是江稚忘记了,她如今的身体不再年轻,行动在何清砚的眼中仿佛放慢了数倍。
何清砚下意识往后一仰,便轻松躲过了江稚的攻击。倒是江稚一个没站稳,倒在何清砚的怀里。
她的脸正巧趴在对方的腿心,两人皆是一愣,何清砚羞得满脸通红。
想起外面有人,惊叫声被他硬生生咽在喉咙间。
何清砚稳住情绪,低声道:“您快些起来。”
江稚脸上满是恼怒和尴尬,她颤声道:“我腰扭了。”
何清砚:“......”
他轻声叹了口气,声音如同泉水滴石头,清澈动听。
江稚一愣,一抹旖旎心思涌上心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