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上次做了肺癌手术后一直没出院,还在医院躺着的原因是中风右边瘫痪了69,左边的腿出不了力,走路像软脚蟹,偏瘫后遗症的黄金康复期是前六个月,留在医院做康复训练是最好选择。
老人已经七十多,因病走了一遭鬼门关,消瘦得只剩个骷髅,气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坐在轮椅上歪着头,看见池绿时有一瞬间的精神恍惚,笑得像个孩子咬字困难地喊:“小,月亮。”
护士在旁边说他不配合康复训练,还发脾气。池绿拉来张凳子坐在爷爷旁边,陪他说话,鼓励他做康复训练,喂他吃了粥才回家。
爸爸已经做好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刚好可以开吃。池蓝坐在凳子上晃着小腿,啃着炸排骨,笑得可爱:“爸爸不吃泡面不吃烧鸭不吃肯德基了,自己做菜了。”
“爸爸做的菜好吃吗?"池盛泽摸了摸女儿的头。池蓝夸赞:“好吃。"想了想:“梅姨做菜也好好吃。”“梅姨是谁啊?”
“就是住在小叔家的,梅姨每天都给姐姐煎中药,煮的都是我们爱吃的。”池蓝谨记着姐姐在高铁上对她说的,不能告诉爸爸,小叔是姐姐的男朋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隐瞒,但她要听姐姐的话。池盛泽瞅了眼池绿:“怎么突然住他那里去了?他没有为难你吧?”池绿低眉兼了块青菜,心里有点涩:“没有。”知道在大的身上问不出什么,便问小的。
“蓝蓝在小叔那玩得很开心吗?”
池蓝点头:“小叔送我iPad和娃娃,他还带我认识了两个新的朋友,叫曦如和穆宁,姐姐生病的时候,我白天经常跟他们一起玩。“她皱了皱眉:“但是穆宁总是欺负我。”
池盛泽放心了一点点,看来沈序秋还是明白事理的,没有因为上一辈的事情为难她们。
“那你跟他讲道理,让他不要欺负你。”
“要不是他长得师,我才不愿意跟他玩。”另外两人笑了起来。
“哎哟,你还知道人家长得帅呢?“池盛泽乐了,小小年纪就看脸。吃完饭,池绿收拾餐桌洗碗,从厨房出来,在沙发的池盛泽喊她过去。他挠了挠脑袋,又抹了一把脸,叹息一声,嗓音有点颤抖:“我想了一下午,工厂现在还有几笔小定单,等做完这批就关厂,怎么样?”池绿在这一瞬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又有点小愧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下午的那番话过于伤人。“爸爸手里还有点积蓄,到时候厂里的设备多少也能卖点钱,就是这个房子抵押了,到时候要委屈你们换一个小点的房子。”“爸爸实在撑不下去了。”
这几年爸爸的头发白了很多,这个角度看,更是一览无余,池绿喉头苦涩,忽然说不出话。
她有一个不好的猜想,如果不是因为池蓝还小,说不定爸爸早就随妈妈去了。
洗完澡回到房间,放在梳妆台的手机孜孜不倦地响起铃声,从她进浴室前就开始打,半小时过去,对面还没放弃。
沈序秋怎么那么闲。
池绿依旧忽视它。拿起吹风筒吹了10分钟头发。关掉嗡嗡嗡的声音,手机也不知何时停止了催命符,她松了口气,房间安静下来后,她背脊莫名有点发凉,忐忑地拿起手机,发现小叔两分钟前给她发了条微信。
小叔:【空了回我。】
看起来好像没有生气。但是他哪怕生气了,说话的口吻依旧是淡淡的,他不是超雄性格。
池绿本来就不太想跟他视频,为了工厂答应跟他在一起,让他亲让他摸,她已经很吃亏。
现在爸爸要把工厂关了,她似乎就没有跟他在一起的理由,更不想跟他视频,不想应付他,也害怕应付他。
如今他威胁不了她。
那么她们这段关系也可以终止了。
但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还没想好措辞,正当她苦恼之时,微信又弹出一条消息。
小叔:【你爸爸的号码136xxxxxxxx,没换吧?】又在威胁她。
池绿咬唇,愤愤地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嗓音清冷,“一整天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很忙?”即使隔着电话池绿依旧头皮发麻,那点愤意转为怕意,木讷地说:“是有点忙。”
“忙什么?”
池绿心惊胆颤的,喉咙干得发痒,踌躇着,紧紧捏着手机,唇角扯动,艰难又坚定地说:“我想分手。”
最终还是说出在内心深处叫唤的四个字,与此同时有些庆幸她拨打的是语音电话,看不见沈序秋的表情,不至于被他盯住不敢动弹。那边静默几秒。
“分手?”
沈序秋咬字清晰,嗤了声,似觉得不可思议,低沉地问:“回趟家就想着分手,是不打算回花城了?”
听着他掌控一切的语气,池绿莫名有一种不自量力的无力感,她想到他能一通电话让朱樾消失在浮邻,是不是也能一通电话让她不能回南大读书。他的通天手段令人害怕。
事关前途,她咬紧牙关,发不出一个音节。“之前就说过我不强求你。"他忽然又像个尊重女孩意愿的正人君子,“想好了再说。”
“真要跟我分啊?”
温柔的询问没有咄咄逼人的阴气森森,池绿不敢正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