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武将平日练练手。刚放回来的队正和伙长,乍然对上他这张脸,只觉得手疼腿疼屁股疼。“嘶一一"不幸落在最后面的李虎,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阎王似的脸,“相爷还有何吩咐?”
他并不知道叶瑾钿过来,还以为他这副书生打扮是要回家。“就你了。”
张珉随手将他招走,让他给娘子带路。
李虎满脸莫名,凄凉捂腰,听他们相爷絮絮叨叨。张珉把话叮嘱完,便寻了个“吏房还有要事处理"的借口,捏着叶瑾钿给的汗巾逃之夭夭。
李虎只得苦着脸应对叶瑾钿的套话。
不管叶瑾钿问什么,他一概道:“啊?是吗?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相爷的事情,只有落影知道,我们小兵小将的,怎会了然。”趁此机会,张珉飞速翻墙,回到正堂内室。一推门,绕过屏风,对上两张看话本看得晕乎乎的、生无可恋的脸。张珉更衣也不忘提醒他们:“记得将不妥当的地方,用朱笔全部圈出来,看看能不能据此抓人或排除谁人。”
谢昭明挪开话本,将朱笔露出来。
“这等事情,还用得着你提醒?"他好整以暇打量往腰间、胸口夹了两三本书的人,幸灾乐祸道,“你这是被弟妹怀疑了?”公孙朔伸了个懒腰,一手把话本卷起来,一手在旁边竹筒里,随便抽了一杆笔,在手指间转动把玩。
“真是可怜。”
他嘴里说着可怜,眼神却写满"你也有今天"。张珉冲他们翻了个白眼,重新挽发戴面具,甚至往鞋底塞了两块板子,就怕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露馅。
听到游廊传来的脚步声,他对照铜镜拉扯衣领,盖住整段脖子。脚步声靠近窗边,虚影落在窗棂。
他赶紧飘出去,撑手翻过一侧客座,坐回正堂中央主座,随手捞一卷文书,佯装一直在看。
瞥一眼门前出现的藕荷色裙摆,他匆匆拉回目光,落在纸页上,却发现手中文书倒转。
眼皮子一跳,他把文书放在桌上,借着堆叠的书籍掩护,将文书悄悄转正,又往门口瞥了一眼。
落影入内,一本正经禀报。
张珉也恢复自己本来的声线,不再挤压嗓子,端起平日办公时冷淡的语调,让叶瑾钿入内说话。
叶瑾钿亦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将来意说明。看过簿册,张珉让落影归还:“数目都没错,只是不知军器监有没有威力更大的武器。”
叶瑾钿:“床弩?”
张珉摇头:“床弩太庞大,不适合在城内围剿。”城内?
叶瑾钿低垂的眉眼抬起,对上黄金面具。
不过此事不在她职责之内,她也不好多问,只道:“倘若只需要八石到十石力的中型弩,再过几日,应当可得三台。若能有十天半个月,十台也不在话下“若是能有两个月,哪怕相爷想要调动普通士卒也能用的机械弩,达成十二石到十六石的力,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数量庞大的话,让军器监的匠人一起忙活便是。分工组装,物勒工名,便不用怕那些老匠人过分拿乔耍滑头。张珉只知道她近来在忙活,可并不知道,她居然在忙活此等大事。心中当即漫出几分骄傲,暗道,不愧是我娘子。仗着有黄金面具遮挡,他脸上的笑意,倒是毫无遮拦。“叶工细说。“张珉起身,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亲自为她添茶。叶瑾钿端起碧青茶瓯,眼神从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脖颈滑落,定在横到桌面的手臂上。
他一身武服,双臂戴着整套狼面银护臂,连五指都套着服帖的手衣,实在看不出一丝肌肤,更无从判断是否为她所熟悉。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叶瑾钿语气平静,缓缓汇报自己近来研究的武器。说到最后,她补了一句:“弩的各色构件,有熟知锻铁新方的罗工帮忙打造;谢二娘子不欲露面,弩机组装的各色架子可拆解让木匠做好上漆,由我拼装“做好的中型弩,若是架在窗上,使用乙等托架,用于城内伏击敌军,八石到十石力足以;更换甲等托架,则可使用十二石力以上的弩。”张珉听得专心,目光没离开过自家娘子。
乌金已沉坠西山,碎金落在窗棂上,就镶嵌在她身后,仿佛是从她后背照射出的万千金光。
亮闪闪的。
叶瑾钿放下茶瓯,对上黄金面具。
不知是错觉,还是敏锐,她总觉得,对方此刻心情格外愉悦。簿册数目已确定,公事也说完。
她平静淡漠的眉眼柔和起来,喊了一声:“阿兄。”“嗯?"张珉下意识应答。
内室。
谢昭明和公孙朔一脸失望。
他们听了许久都无所获,没能成功抓到兄弟小辫子,很是遗憾。正准备坐回去,继续看话本。
骤然听得一句“阿兄”,两人刚迈开一步,又齐刷刷贴回墙壁,把耳朵粘上去。
正堂上,叶瑾钿单刀直入,问张珉:“我一直有个疑问,阿兄为什么要戴面具和手衣,一寸肌肤也不露。”
张珉手指轻动,沉默。
个种缘由,倒是不好与她细说。
“阿兄是为了隐藏本来面目,还是如传言所说那般……”话到嘴边,辗转两圈,叶瑾钿还是无法照说。
张珉摇头:“都不是。”
他既非想要遮掩自己的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