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减灶记
北平温榆河府的园里,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丛间,刘晓丽手持浇壶,指尖轻抚过一株盛放的玫瑰。
即之前刘伊妃展示的“粉色龙沙宝石”。
水珠从壶嘴缓缓滴落,在瓣上滚成晶莹的碎钻,她微微俯身,嗅了嗅那馥郁的香气,眉眼舒展,连裙摆被枝勾住也浑然未觉。
忽然,脚下传来一阵细微的颤动,泥土里的蚯蚓倏地钻出地面。
刘晓丽蹙眉瞥了眼晃动的壶中水影,只当是隔岸的施工工地在打桩,她顺手扶正了歪斜的绣球盆,指尖还沾着湿润的青苔香。
“姐!怎么感觉房子在晃?”
刘伊妃的小姨周文琼从屋里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拖鞋踩碎了一地斑驳的树影。
她发髻松散,手里攥着半杯泼洒的茶水,显然是紧张忘了松开,瓷杯沿口还晃荡着惊慌的涟漪。
刘晓丽惊奇:“我说怎么感觉刚刚脚底下晃了一下。”
室外平地,不像高楼里的感知明显。
“铃铃铃。。。”
刘晓丽从兜里掏出电话:“畅畅,怎么。。。。”
电话那头苏畅急促的语句像冰锥刺进耳膜,周文琼看着姐姐话刚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瞳孔微缩,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刚想开口唤醒她,刘晓丽却踉跄退了半步,手背撞翻了藤架上的玻璃风铃。
叮当乱响中,伴着老母亲凄厉的一声哭诉。
“文琼!茜茜跟小路出事了!”
为母则刚,似乎只脆弱了那么一瞬,她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几乎要将浇壶的提手捏碎,又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硬生生将喉头的哽咽压了下去。
刘晓丽的性格坚韧,这也是她作为母亲赋予女儿的性格底色之一。
“走,去问界!”
周文琼半晌才反应过来,知道是哪里出了事,急匆匆地赶上疾行回房间拿车钥匙的刘晓丽。
她眼中的这个舞蹈家姐姐,此刻后背绷得笔直,仿佛有根钢索从脊椎一直绷到后颈。
海淀北四环西路,理想国际大厦。
正是下午犯困的时候,员工们三三两两地在工位上有说有笑。
有的分享着外地的父母带来的特产小食,或者亲属没有离京的,约好晚上部门聚餐或私下小聚。
即便有朱大珂和《楠方》这一周以来在网络上的犬吠,但整个公司大体上仍旧沉醉在庆典后的欢愉中。
突然一阵急报,大楼物业组织所有人员进行了紧急疏散,一直在楼底得知了确切消息,大家这才安然无恙地回到工位和办公室。
普通工作人员自然不清楚,此刻神州大地的某个角落,同胞们正遭遇着不幸,直到一则消息在工作群中弹出,直看得人五内俱焚。
财务部的小张是去年刚刚毕业进来的央财会计系高材生,嘴里还咬着一块母亲带来的蜜饯,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霜从嘴角簌簌落下。
茶水间里,短发姑娘的咖啡杯“当啷”砸在吧台上,褐色的液体溅在庆典文化衫的“问界八周年”烫金logo上。
所有人都下意识摸出手机,此起彼伏的消息提示音里,倒吸着凉气在心里念出叫人惊恐的数字和字眼。
这一刻,这样的情景发生在神州大地的每个角落。
在北上广的摩天楼群,白领们盯着突然晃动的咖啡杯,电脑屏幕上弹出的新闻快讯让指尖凝固,玻璃幕墙倒映着无数张苍白的脸,有人颤抖着拨通川省亲友的电话,忙音像一记记捶在胸口的闷雷;
在甘肃县城中学的课堂上,地理老师手中的粉笔啪地折断,黑板擦哐当坠地,后排学生指着吊扇惊呼,下一秒,全班扑向课桌下,这是他们从《塘山》电影的公益活动中学到的逃生技能;
在川渝的街边茶馆,竹椅哗啦翻倒,盖碗茶碎成瓷片,老汉们踉跄着扶住老榕树,望向北方腾起的尘烟,心如死灰;
在央视的直播间,主持人摘下耳麦抹了把脸,导播间里电话铃炸成一片,一直到前方的最新消息传来准备汇编,新来的实习生突然捂住嘴冲进洗手间,不多时传来压抑的抽泣;
山河同悲时,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在剧痛中蜷缩。长江黄河的水流突然变得浑浊,泰山昆仑的轮廓在暮色里佝偻,连掠过华北平原的候鸟群都乱了阵型。
这一刻,十三亿双眼睛同时望着那个方向,仿佛目光能穿透千里的废墟,托住那些摇摇欲坠的生命。
天西南,有国殇!
消息在短时间内传遍了全公司,但特别叫问界上上下下的员工们无法接受的是,从子公司大疆传来的小道消息称,路老板跟着几名技术人员也去了卧龙。
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未等仍旧陶醉在八周年庆典的荣光和自豪中的员工们缓过神来,中行和商务局、市监即将对公司资金流向和子公司反垄断调查的通知也正式下达。
即便只是例行调查,即便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客客气气地站在前台,向公司出面接待的陈芷希出示着自己的证件。
“陈主任,我们也是。。。也是例行检查,请千万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