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院的茶室打德州,李赟邀他时,说的是沈修齐昨日在景云山打了个一杆进洞,今儿要请客吃饭,来之前路时昱还给他打电话,问要不要上他家接他。
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他哪有那么大明星架子?结果刚出门他就后悔了,这几天有重要外事活动,他家出来没走两公里就遇上交通管制,他平时来这儿最多二十分钟,结果因为绕行和堵车生生开了快一个小时。
今儿他刚进垂花门就觉得反常,平时李赟这儿不说弦歌不绝,但也绝没有如此冷寂的时候,他们一帮公子哥凑在一起玩儿,闲得听两首小曲儿的兴致还是有的,结果这四人在茶室打牌还静悄悄的,搞得他一进来也冷不丁后背一凉,生怕是哪位叔伯赶巧到这儿喝茶,他再被逮住听几通说教就不妙了。
他疑神疑鬼地穿过游廊往四人打牌那茶室去,举高手隔着窗打了个响指,李赟看见他,伸手朝他招了招。
他走到窗边:“你们几个这是打牌还是演默剧呢?青天白日的,你们这样很吓人知不知道?!”
纪嘉扬朝西跨院扬扬下巴:“三哥在那边儿睡觉呢。”
江澈拧着眉:“好好的他上这儿睡觉干嘛?这是睡觉的地儿?”
“嗐,你可别说了,”李赟抱怨道,“今儿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一来就把我从音乐学院喊的那俩妞儿给遣走了,曲儿一首没弹呢,白嫖我四千。”
一旁的樊华摸摸下巴:“据我经验,三哥这是失恋了。”
江澈呸一声:“他孤家寡人一个,失的哪门子恋?我瞧瞧去。”
“回头被暴cei一顿,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啊。”
樊生一说完,四人哈哈笑起来,江澈头也不回就往西跨院去。
穿过游廊,他嗅到西边雪茄房飘来淡淡的坚果巧克力香气,沈修齐平时烟酒都来,但对啥都没瘾,回回来这儿品茄都只抽三分之一,回回都被李赟骂暴殄天物。
江澈一跨过门槛就喊:“湛兮。”
雪茄房阒静无声,南天井里的紫藤往地面慢慢悠悠晃来几缕树影,沈修齐坐在窗边的雪茄椅上,单手撑着太阳穴阖眼休憩,搁在烟灰缸上的behike剩了三分之二,茄灰已断。
很罕见地,江澈从沈修齐微蹙的眉间品出了几分颓靡味道。
这世家公子借酒消愁也就是这样了,不过他沈公子借的是雪茄。
别说,还真有失恋那味儿。
靠坐在雪茄椅上的男人并没有回应,日光透过了窗棂上的十字海棠纹样,明明暗暗筛落他全身,江澈回回见他这发小儿都由衷地觉得,他们这群人里最该去拍电影的人是眼前这位沈三爷,可惜三爷家世显赫,这辈子不必靠美色谋利。
正愣神,窗边小几上那瓶粉色的西柚果茶吸引了他视线,也不知是谁放这儿的,跟眼前这位爷实在不搭,正好他这一路赶来连口水都没得喝,两步上前就拿过来拧开了瓶盖。
“妈呀,真酸!”
沈修齐睁眼时,江澈正紧拧眉头对着那瓶西柚果茶吐槽,他一脚踹过去,江澈利落一躲,瓶中果茶差点洒出来。
“我让你喝了?”
他初醒的嗓音带几分哑,加重了他语气里的薄怒,让江澈恍然大悟。
江澈瞧着手里的西柚果茶笑了起来:“唷,看起来是姑娘送的。”
他啧了声:“谁家姑娘这么没眼力见儿啊?给咱三爷喝这种便宜果茶?”
沈修齐没应他这话,反倒是问:“云舒从西北回来了吗?”
江澈一下变了脸色:“回了啊,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
沈修齐站起身来,两步上前从他手中夺过了那瓶果茶:“那怎么没把你嘴扇肿?”
江澈被他说得一愣,再转身,沈修齐已经出了雪茄房。
他追上去:“沈三!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俩好?!”
“你俩好过吗?”沈修齐头也不回,朝着东跨院就走了过去。
茶室四人见他二人一前一后来,便将手里这局匆匆结束,都等着看好戏,结果沈修齐只是往桌边一坐,仰头喝了口果茶,轻飘飘地说:“发牌。”
江澈跟进来,坐在沈修齐对面拍了拍桌子:“赶紧的,陪三爷过两招儿。”
李赟将桌上牌收好问他:“这云舒不是回来了?你怎么还敢出来跟我们打牌喝酒?”
江澈瞪他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还敢?我啥时候不敢?!”
“也是,您老都敢去拍电影儿,确实没啥不敢的,就是苦了我云舒,情敌无数。”
“什么你云舒!给我放尊重点儿!要叫嫂子知道吗?!”
沈修齐听了这话先笑起来,接着四人都没忍住。
江澈和宋云舒从小就是两隔壁,可以说是吃着一碗饭长大的,小时候江澈就是一皮猴儿,常把宋云舒欺负得哇哇大哭。
这青梅竹马缔结良缘本是美事一桩,没想到这俩人越长大越别扭,结了婚也没见好转,夫妻之间的私隐他们不好打听,他们只知道江澈这只花孔雀只敢在他们面前开屏。
牌刚发好李赟接到路时昱电话,说是临时有事耽误,得要晚点才能到,李赟挂了电话好奇:“这路时昱最近怎么老往三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