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要不是家里穷,加上都是农村人,压根没机会进国企,根本不会出来打拼。
该说了闻蝉说了,她瞧众人有些疲惫,便让她们回去,姜子涵要走的时候,闻蝉叫住她,“明天没什么事,你自己回家一趟,还是胖子陪你去?”“我自己去就行。“姜子涵脸上一红,赶紧说道。闻蝉哦了一声,让她稍微等一等,然后从坤包里取出一千块递给她,“这个月工资先给你,你回家一趟,怎么也得意思意思一下,好让家里放心。”姜子涵红着脸收下。
当初她赌气离开家,这些年一直没怎么跟家里联系,她爸妈都堵着气,姜子涵想留点钱给家里,一来是家里真的不容易,她是72年出生的,那时候还没计划生育,家里三孩子,她属最小,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父亲是正式工,母亲则是临时工,这么多年一直没法转正,哥哥姐姐结婚家里都掏了钱,等有侄子侄女了,开支就更大了。
她离开家的时候,家里头十平米就住了八个人,她姐厂子离他们家近,姐姐姐夫夫妻俩还没分到房,因此只能住在娘家。一大家子住在巴掌大的地点,真是放个屁都没个地方,成天锅碰了碗,碗碰了盆的,吵吵闹闹没一时休。
姜子涵从小长得好,父母对她寄予厚望,指望她嫁个好人家,能带着全家飞黄腾达。
上海宁眼界高,就算是漂亮姑娘,也得学习好,才能嫁得好。偏偏姜子涵不是脑子特别聪明的,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父母又气又急,想拜托姜子涵伯父给她找一份工作,谁知道上门后,伯父一家阴阳怪气,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尤其是她那堂姐,从小嫉妒她长得好,亲戚朋友们喜欢拿同辈作比较,她堂姐虽然家里条件是最好的,可却是她们这一代长得最磕惨的,当初也是靠着家里关系,才能考上中专。
毕业后她爸给安排了个体面的工作,进了税务局。从那之后就抖起来了,现在听说姜子涵高考砸了,还要求他们家找工作,那是连讥讽带鄙夷的,就差指着她鼻子说她空长了一张好脸,没脑子了。姜子涵也是因为这,才气不过,赌气跑到北京想说能不能当个群演,混出头。
次日。
姜子涵跟闻蝉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礼物回家。她家住的是下只角的棚户区。
走进弄堂,昨日下的雨水汪洋大海一般,姜子涵特地挑地方走,靴子还是弄脏了。
她皱眉看着靴子,抬起头,巷子里上方是悬挂着的各家各户的衣服,像是万国旗一般,天灰而阴沉,空气里百味交集,饭菜味、肥皂味、厕所味混杂在一块。
这地方的味道绝对不好闻。
姜子涵穿着光鲜,毛呢外套、高跟靴,又提着大包小包的,早已在进来的时候吸引了左邻右舍的注意力。
弄堂里多半是老邻居,毕竟这年头大家都是分房,很少能搬家的,尤其是下只角的人,想搬走,更是难如登天。
大家伙成日挣着有数的钱,都不敢指望能买房搬出去,顶多盼着能多攒钱,去换房。
“哎呦,这不是姜家小囡囡?"有个大娘出来打水,瞧见姜子涵,起初还不敢认,仔细看了看后,这才敢开口打招呼。姜子涵记性不坏,认得那大娘:“张阿姨,是我,我妈在家不?”姜子涵母亲的临时工工作都早已让给了跟着儿子下乡回城的大儿媳妇,自己在家负责做饭,带孩子,还做点儿零活,比如糊火柴盒,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挣几十块钱买菜。
“在呢,姜嫂子,姜嫂子,你家小闺女回来了!"张大娘那嗓门就跟喇叭似的,一开口,就喊得整个弄堂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