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向阳花开杀青
《向阳花开》的拍摄已经到了尾声,今天是最后一天。在经历爸爸发生车祸,下岗跑出租谋生的事被家人发现,妹妹陷入心理抑郁,以及方夏离家出走等一系列波折后,剧情终于走到了大结局。奶奶病逝,托人给方夏捎了个沉甸甸的易拉罐,里头装的满满,说给招娣上学用。
【雨后潮湿闷热的午后,方夏握着锈迹斑斑的易拉罐,指尖传来的凉意混着手心湿汗。
村人走后,她蹲在剧组简陋的道具屋角落,盯着罐口堆出来的钱,忽然想起,奶奶总把它藏在炕柜深处,用红布包着,防贼一样防着她,再三警告不许她惦记。
招娣。
这个差点成为她大名的小名。
八岁那年奶奶举着扫帚打她说"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把她的奖状撕碎扔猪圈的场景,突然又和眼前的易拉罐重叠在一起。罐子里的钱零零散散,但又实实在在堆的要溢出来,奶奶没有经济来源,这些钱,她存了多久?
方夏忽然笑了,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笑声惊飞了窗外电线杆上的麻雀,她指腹摩挲着罐上刻的招娣二字,忽然又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待尽。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滴落在防盗窗上,敲出细碎的响,她想起了生日奶奶给她的,说是别人不要的桂花糕,也想起奶奶骂她贱丫头,但又气势汹汹地拎着菜刀,去欺负她的孩子家叫骂。
这些画面历历在目,年少时不懂,但现在却方能察觉其中滋味。奶奶是寡妇,风风雨雨几十年,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传统念头根深蒂固,对生下来的丫头不满,但也相互依靠的走过了十五年。方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把脸深埋进臂弯,易拉罐“当哪"一声落地,硬币哗啦啦滚落一地,里头还有她画的火柴人奶奶,上头还沾着干枯的桂花。原来有些东西,比恨先一步,渗透进了生锈的罐底。】“咔一一”
场记板清脆合上,陈砚礼举着喇叭喊“向阳花开正式杀青一一"的声音穿透了潮湿闷热的空气。
现场沸腾,工作人员一箱箱往里抬饮料,年轻的场务小姑娘垫着脚挨个发杀青礼物。
一群人围在一起,欢笑声此起彼伏,周哥咧着嘴,用浑厚的声音大喊,“杀青快乐一一”
李知微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心底是未尽的怅然,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热闹景象。
易拉罐不知何时被人捡起,几张纸币也被搁在道具箱上,干枯的桂花香犹在空气里漂浮,但方夏的人生悄然落幕了。饰演妈妈王敏的老演员向沛拂开人群,冲上前红着眼一把搂过李知微,放柔了声音哄她,“丫头不哭,不难过,都过去了,剧拍完了,啊。”李知微被闷在年长女性柔软又带着洗衣粉香气的怀里,不由得“砰"地红了脸,紧张地手足无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嗯”,和默默的点头。
“走,导演说了一起去吃杀青饭呢,吃完可得好好歇歇,这几天累的…”李知微被拉着,顺从的往前走,听着耳边向沛的絮絮叨叨,从拍戏说到猜待会儿会在哪吃饭。
身边人潮如织,来来往往错身而过,人声喧嚣,她忍不住回过头,看着那个静静立在道具箱上的易拉罐。
方夏的挣扎,方夏的和解,方夏和奶奶跨越十几年时光的羁绊,此时都封进了那个易拉罐,剧终人散,再无后续。
“再见了,方夏。”
她对着空气无声道别。
剧组杀青饭设在横店外的大排档。
夏夜闷热难捱,蝉鸣和蛙叫声交织,不绝于耳,众人吃的满头大汗,又闹笑着挨个给导演灌酒。
拍摄期间,在片场没少被导演折磨,现在可逮着机会,轮到他们报复了。陈砚礼本就腼腆,不懂推拒,几杯啤酒下肚,脸就涨的通红,眼神也迷离了起来,众人还要再灌,他实在招架不住,借口去卫生间,这才得以脱身。回来时经过剧组另一桌,也是热热闹闹,众人情绪格外高涨。大家围坐在一块聊天,胡天海地什么都聊,周哥夹着烟,语气里满是沧桑道,“我明年得离开横店了,爹妈岁数大了,身边离不了人。我也老了,混了这么多年都没混出个模样…”
谁又不是呢?
在座的都是群演,这话一出,众人一时沉默,一桌人的气氛随之也变得低沉了下去。
但周哥很快又笑出声,话又一转,“不过我也没啥遗憾!我年轻时候就想当演员,在横店这些年,也算圆了梦!”
他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呢?都有啥梦想?”一个瘦高个群演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想演个有台词有戏份的主角,让我家里人也能在电视上看到我。”旁边年长些的群演接过话茬,咧着嘴笑,“我没那么大野心,就想着多攒点钱,到时候回家开个小饭店,老婆孩子热炕头,哈哈!”向沛眼神里透着怀念,“我离了婚,女儿被前夫带走不让见,我就想上电视,能让我女儿看到。”
“会的,肯定都会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安慰完,然后话头突然转到了李知微。“我…?”
李知微忽然被问到这个问题,还愣了下。
前世她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