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宸面色沉冷,眉眼威压慑人,让人不敢直视。
穆流枫心头一凛,猝然垂眸。
两个御前侍卫上前,强行将他拖走。
穆流枫没有反抗,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明月,试图窥出她有一点点回心转意的迹象。
可明月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萧晏宸淡道“姜明月听旨。”
明月叩首“奴婢在。”
“今封你为栖凰宫令侍,从五品,掌管栖凰宫所有宫女,负责长公主饮食起居,不得懈怠!”萧晏宸说完,转头道,“稍后命内廷给她准备腰牌。”
御前太监领命“是。”
明月喜不自胜,连忙叩首谢恩“多谢皇上,谢皇上恩典!”
萧晏宸声音沉稳威严“今日之事仅此一次,下次若再有如此粗暴失礼之处,朕定罚不饶。”
明月乖乖应下“谢皇上不罚之恩,奴婢以后不敢再犯。”
“行了。你们去准备一下,接风洗尘宴在广阳殿举行。”萧晏宸吩咐,“除了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之外,把祁渊、俞砚、夜凌风和湛青梧也叫上,他们千里迢迢去雍国接长公主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后面这番话依然是对着贴身太监吩咐的。
贴身太监领旨“是。”
萧祁凰点头“既然如此,臣妹先告退。”
萧晏宸嗯了一声。
萧祁凰转身离开,明月行了礼,起身跟上长公主,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眉眼气色看着都明媚了几分。
萧晏宸望着她们的背影,沉吟片刻“稍后把那位雍国太子也叫上。来者是客,我们不能失了大国风范。”
“遵旨。”
崇政殿外,十五廷杖结束。
穆流枫脸上冷汗如瀑。
廷杖很重,轻则皮肉伤,躺上十天半个月,重则伤筋动骨,休养一百天。
一般不犯大错之人,很少会被在崇政殿外动用杖刑,何况穆流枫还是侯爵,不会轻易被杖打。
但三年前他背信弃义退婚是事实,皇帝亲赐圣旨取消婚约也是事实,三年后他先是去边关堵人,被长公主警告过之后,依然贼心不死,胆大包天求到皇上面前,试图让皇上给他赐婚——这般出尔反尔,虚伪下作,视圣旨为儿戏之人,不打不足以让他记住教训。
虽然只有区区十五杖,却也足够他受了。
穆流枫疼得脸色惨白,还要撑着剧痛的身体,一步一步蹒跚走进大殿谢恩。
萧晏宸看着他冷汗涔涔的脸,声音冷如寒霜“即日开始,别再去骚扰姜明月,再有下一次闹到朕的面前,朕会剥了你的侯爵,让你有一个足以配得上姜衔月的身份。”
穆流枫一瞬间如坠冰窖。
“今天长公主的接风洗尘宴,你就不必参加了。”萧晏宸拿起朱笔,重新开始批阅奏折,“回去闭门思过半个月,半月之内,无诏不得出门。”
穆流枫垂眸,僵滞良久。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清楚帝心如铁,在长公主和姜明月都表达过态度之后,任他再说什么,皇上都不可能答应他的请求。
穆流枫心里既怨恨姜明月的冷酷无情,又后悔自己当初做得太绝,以至于如此连完美收场都做不到。
穆流枫轻轻闭眼,然后叩首告退。
撑着身后的伤,他一步步往外走去,原本从崇政殿到宫门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至少对习惯了走路上朝的人来说,并不算太远。
可身上有伤时,每一步都是折磨。
穆流枫不如自己的父亲,他没有父亲的领兵之能,没有精悍的武力,可他到底也不是文弱书生,这点疼不是吃不消,只是有点难熬。
若这个时候再有人言语奚落两句,那么煎熬的就不止是身体了,而是身心上的双重打击。
“咦?这不是武安侯吗?”一道人影正好踏进宫门,迎面遇上受伤的穆流枫,不由驻足,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遍,“武安侯这是受了伤?”
穆流枫不得不停下来,抬头看向来人。
湛青梧。
身躯精壮、容貌端正,却毒舌的湛青梧。
穆流枫一贯看不上他。
同样武将出身,他的父亲靠着军功封侯,庇荫子孙,穆流枫虽然没上过战场,但也是继承父亲的爵位,成了年轻的武安侯。
而湛青梧只是祁渊手底下一名三品将军,离封侯拜相还差得远。
“若我猜得不错,武安侯这是受了廷杖?”湛青梧慢步走到穆流枫身后,看着他臀上鲜血淋漓的伤,忍不住啧了一声,“看着挺重,但伤在表面,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说着笑了笑“执行廷杖的侍卫应该知道武安侯身子骨柔弱,所以没敢打得太重……不过在下还是好奇,武安侯一大早就给自己赚了一顿廷杖,是因为什么?不会又养了一个外室吧?”
穆流枫冷冷看着他“湛将军这是在看我笑话?”
“不。”湛青梧连忙否认,并拱了拱手,“在下只是好奇心作祟。若穆侯爷不希望在下多问,那在下就闭上嘴巴。”
说罢,他抬手示意“穆侯爷请。”
穆流枫阴沉地看他一眼,转身蹒跚着离开。
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