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你,"小荷捏着鼻子学她娘的声音,“小荷,你给我过来,看我打不打你。”
林秀水笑得够呛。
眼下时辰倒还早,林秀水开始收摊,没办法,昨儿出了名,也不知道谁给她传的,一套比一套邪乎。
她今日除了些能补的收下来,还有二十来个莫名其妙寻事的,有找她补酒漏子的,这玩意又不是布,找她也没有用。那脚凳子坏了不去找木匠,找她个缝补匠,打卦的竿子绳子掉了,重新绑一下不就成了,非要过来找她给缝一圈;打牛的鞭子断了,要她从中间接一段上去,她干脆用发烛烧两头,烧的布料熔化,两根接在一起。还有什么旧靴子、破裤子、烂罩子,酒篓盆子大席子。她是个正经修补的,不是啥活都接的。
当然钱给得多,啥活都可以接,她为了钱违背自己的良心。林秀水回去数钱,她将钱囊倒在桌上,哗啦啦一堆铜板,她哼着调一个个数。
数完一遍,不信又再数一遍。
一日从头到尾她赚了两百七十三文钱!
她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差点把椅子给弄折了,她连忙起身,“好险好险。”
林秀水又笑眯眯的,她将钱分作两份,多的那一份攒着买布料、丝线和工具,剩下的则得买米,米缸要见底了。
她要带小荷出去,给小荷梳三丫髻,戴她新做的红色发带,簪两朵小荷花,又戴上猫猫香囊。
小荷臭美得很,一蹦一跳往街上去,早前每次过节,她娘都忙,她只能看其他小孩出去,她自己躲门后头瞧,谁来拍门她都不应,假装自己不在家。这会儿能出来玩,小荷跟每个碰见的小友都说:“我阿姐带我去瞧热闹,我也上南货坊去。”
有人问林秀水怎么歇工了,林秀水面上笑道:“听说南瓦子那顶热闹,我们去瞧瞧。”
一路上全是卖花的小贩,来往娘子郎君尽簪花,连街边门檐上下也挂满绢花或是生花朵,桥头边的桑柳两树,有小娃去挂上红布条,谓之赏红。有人在发红布条,林秀水上前要了根,抱起小荷,小荷高举着手将布条挂在桑树枝上。
“小荷,你真重啊,"林秀水抱她抱得两手颤颤。小荷赶紧跳下来,笑嘻嘻地伸手,“那我抱阿姐。”“可别,不是怕你抱不动,是怕我自个儿摔了。”林秀水又见路边有卖果子的,这果子不是鲜果,而是蜜饯,有十般糖、甘露饼、慷木瓜、糖脆梅等等,她给小荷买了包蜜枣儿。到南瓦子时,那些路岐人正在摆弄傀儡,用丝线悬挂的,叫悬丝傀儡,林秀水看不懂演的是什么,小荷却瞧着津津有味。她俩挤在人群里看了好几场,看不懂也在那捧场叫好,林秀水又带小荷逛了逛,小荷只逛只看却不买。
她都说不要,哪怕馋得咽口水也不要,她说自己肚子小,眼睛大,让眼睛先吃。
两人又逛到扑买的地方,小春娥之前说让林秀水做了香囊卖给这些小贩,她记住了,这会儿也拿了香囊过来。
毕竟在她摊子上卖不了太多,要买也是零星几个,她更想有比较稳定的卖香囊生意,靠她自己的话,只能是散卖。
但这扑买摊子实在多,围着摊子扑买的人挤挤挨挨,林秀水只听一阵欢呼雀跃,那欢腾的手臂差点砸到她的脸。
她赶紧拉小荷走开,这样兴盛的扑买摊子大多也不需要她的香囊,倒是一些没多少人的,扑买的东西又跟香囊沾不上边。最后在边角找到一个扑买摊子,那守着摊子的是个年轻的娘子,怀里抱着小孩,大概两三岁的模样。
那娘子很友善,一见她们来便笑容满面,“我家小囡正睡呢,你们看中了什么先扑。”
林秀水看了眼那摊子上的东西,是些荷包、小头巾、抹额之类的,样式和颜色都不大出彩,针脚倒还算行。
她猜应该是这娘子自己做的,不是市面上来的,有些过时。林秀水也直接,没有过多拐弯抹角,从布袋里拿出自己的香囊问:“娘子,你瞧瞧,这些样式的香囊能不能放你摊子上卖?”姚娘子没想到她的举动,有些愣神,又笑容温和接过来,她自己是个半路裁缝,东西好不好自然能看得出来。
这香囊一握到手里,她先是被这猫头香囊形状吸引到,实在是很新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想着小娃一定很喜欢。又看那绣了杏花、桃花、梅花三种样式的,摸摸这凸起来的花纹,按一按,软软的,花纹很秀致,颜色也耐看,青绿、浅红、浅黄,她自己很喜欢。更不用说那花囊,从前她见过其他形制的,一个便要百来文,但样子好看,买的人多。
她确实有些心动,自己摊子生意不好也知道,只是市面上寻常的荷包、香囊动辄三五十文起,她也没法子一气买好多个。姚娘子咬着唇,有些犹豫道:“不知小娘子这一个要卖多少银钱?”林秀水手里牢牢牵着小荷,一边跟姚娘子谈生意:“我单个卖贵上一些,娘子要是肯试试摆摆,我能便宜些,这猫头香囊五文最低了,倒是花囊可以十七文,这绣花的十三文,你看如何?”
“真卖这个价?"姚娘子差点忘记自己怀里孩子,想要站起来。林秀水肯定地冲她点头,“姚娘子要是不放心,可以签个契,以后卖东西便是这个价。娘子你不认识我,我住桑树口旁打头第二间,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