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留下地契银票,启辰去了荆州。
没去想过她真的会走。
可当他回来后,她还真拿着那些东西走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在长安碰见过她,姜家人只说她在长安待不惯,去了族中庄子里生活。
他当时不做多想,只觉得与她互不相欠了。这三年,他都忘了她了,甚至忘了绮霞院的东厢房还住过人。“住口!妇人之见!"定国公呵斥秦氏,“白家书香门第,世代清流,岂是姜家那钻营投机之辈能比拟的?”
秦氏闭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砚明啊。"定国公看了一眼顶天立地的儿子,语重心长,“你就听为父的,为父是为了你、为了凌家好。”
凌晏池眸光黯淡,清风坠上他衣袍,吹打着他挺直的脊骨。庭中央树上的枝叶被风吹得弯折。
他淡淡开口:“那便劳烦父亲与夫人替我安排。”既不会误了旁人,那便如此吧。
皇帝接连服了几日丹药,红光满面,常常昏昏沉沉。朝臣催促早立东宫,他就是不听,还以犯上为由,廷杖了几位官员。皇帝根本没把江州受灾一事放在心上。
宁王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沈清识自荐一事虽不是他授意,不过江州的父母官知府余霆可是他的人,无论父皇派谁任宣抚使,到时赈灾都要由当地知府坐镇。此番刚好趁着父皇病重,借此趟赈灾收买民心,他还以宁王府的名义遣了太医随行。
父皇老了,看不到民生疾苦,他便替父皇向下看看。江州浔阳。
这几日,各地世家大族与一些商户纷纷捐粮施粥,各家医馆的大夫也来受灾地搭棚义诊,百姓跪地拜谢,大喊慈悲。余霆坐在轿中,捻着胡须,很是不悦。
朝廷的钱粮都没到,风头却被这帮想赚名声的世族与商人抢了去,到时百姓吃饱喝足,谁还会对朝廷、对宁王殿下感恩戴德?可捐粮是义举,又不能明火执仗派人驱散,且那些世家大族根深蒂固,他不敢轻易动之。
他深思熟虑,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姜芾忙得晕头转向,白日跟着春晖堂的大夫们出诊,傍晚回来又在自家舅舅的粥棚下义诊。
趁着休息的间隙,吃了几口冷饭,又忙碌起来。“念念,你别总吃冷的,冷食伤胃。”
兰殷礼给她送了热食过来。
外甥女的提议果真不错,施粥不过一日,便有百姓夸他菩萨心肠,念着他的恩惠。
他想着,往后生意许是会越发红火好做了。那拿些粮,换一个名声,如何也不亏。
“师父,周玉霖来了。"苹儿在姜芾身边写方子。姜芾扒了一口饭,果然见他带着一帮人来了。自从周玉霖跟她坦白,日后只做朋友,再不逾矩,她便也不再躲着他。她匆匆吃了几口便放下碗,道:“这带粥棚乱糟糟的,你娘还肯放你出来?”
“我娘能关得住我就怪了,我偷溜出来的。”姜芾招招手,这金尊玉贵的大少爷着实与灾区格格不入,“你别乱来了,快回去吧。”
“师父,我来帮你散粮。”
周玉霖说着,他身后带来的人也点头哈腰,“师父,我们也来帮你。”姜芾哭笑不得,她哪来的这么多徒弟,“我哪里有你们这些徒弟了?”周玉霖掰着手指:“你是我师父,我的师父自然就是他们的师父。”姜芾张口愕然,无法反驳,看着那群人捧起装馒头的筐子,逐一散给百姓。不过这样倒是省事,店里的伙计忙了一日,也可以坐下歇歇了。“周玉霖,我回头赏你一碗凉茶喝!"她道。“好嘞,谢谢师父。“周玉霖笑着应下,人却捧着筐子往苹儿那边移。苹儿埋头写药方,一只白面馒头晃到眼前。周玉霖问她:“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苹儿头也不抬。
“你、你再吃一个吧,你和师父一天忙到晚。”苹儿觉得他聒噪:“哎呀我不吃,你挡着我光了,快快走开。”周玉霖悻悻走开,自己饥肠辘辘地来,默默闷了一碗粥下肚。姜芾去帮忙施粥,打了几百个人的粥,胳膊都是酸的。百姓领到粥和馒头,并排坐到屋檐下吃着。夕阳西下,一束光影照在那些人身上,他们流离失所,有的还疾病缠身,能喝上一口热粥已是最幸福之时了。
一盆浓稠的粥水见了底,她总算可以坐下歇息片刻。刚拖过一匹杌扎坐下,方才还一派祥和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倒地,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粥里有毒,不要喝!他们拿有毒的粮食来害我们!”
这人一倒下,旁边几户小粮商家的粥棚内也有人喊腹痛倒地。姜芾心头一跳,即刻蹲到那人身前,号了一脉后,她脑中轰鸣,天旋地转。完了,全完了。
怎么会是中毒?粥水绝不可能有问题!
哀嚎的人多了起来,引来了在灾区坐镇的知府余霆。他不敢在世族的粥棚下塞人做手脚,便拿这些布衣粮商开刀,等事情闹得大了,那些世家自然会撤棚撤粮。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粥里下毒!”
余霆做出一副痛心疾首之态,挥手换来差役:“来人,撤了这些人的棚,统统押回去审!”
姜芾身在兰家粥棚,方才还帮忙施了粥,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两条胳膊便被人粗暴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