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语气却是软和的,像他曾经回应过她无数次那样,透着温和的无奈。
他总是拿她没办法的。他以前这么说过。
齐眉倏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但却只在他脸上看到一片平静。仿佛一口处于深山之间不见天日的幽潭,毫无波动,只剩下静态的沉寂。她心口一闷,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心里到底在期待什么。将台面上的东西扫进垃圾桶,调酒壶在洗杯器上按了一下,简单冲了冲,然后放进水槽。
接着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一边洗手一边跟佟林道:“我就先回去了,这里麻烦你们再忙一会儿。”
“行,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佟林爽快答应道,把一杯做好的Enzoni递给客人。
江问舟已经收起平板电脑,靠在吧台边,看着齐眉洗手的动作。经典的七步洗手法。
他还记得她刚上大学那会儿,学会了七步洗手法,每次洗手都会念念有词:“内外夹弓大力腕,每步至少来回五次…”那样子很有意思的,很……可爱。
佟林给客人送完酒,扭头见江问舟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这边,便客气道:“江先生以后有空多来玩。”
江问舟毫不意外他会知道自己的姓名,成叔的人,从来不缺打听消息的本事。
“好,下次一定叨扰。“他点点头,温声答应道。齐眉洗干净手,扯了张纸,边擦手边要往外走,路过出餐窗口,被汪淼叫住:“姐!蛋挞,蛋挞吃不吃,来一个边走边吃啊?”话音刚落,一个成年女性巴掌大的蛋挞就递了出来,在昏黄灯光下蛋挞显得更加金黄,酥皮分层明显,中间因烘烤而形成的焦斑看上去格外诱人。齐眉接过,道了声谢,一边咬了一口,一边伸手在吧台下的柜子里摸索,找到自己的包,接着往肩膀上一挎。
蛋挞的酥皮就这样落了一些在她衣服上,江问舟看见,目光不由自主地一顿。
他脑海里一会儿是想帮她把碎屑拍掉的冲动,一会儿是突如其来的深切疑惑。
齐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拘小节了?
好像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总是精心打扮,动作优雅斯文的齐眉,是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人。
齐眉从吧台一侧出来,在他面前站定,笑了一下:“可以走了。”江问舟点点头,视线一垂,发现刚才不小心掉在她衣服上的一点碎屑已经不见了。
再看她吃蛋挞的动作,又变回了他熟悉的用手接在点心下面。但吃东西的动作却也不算很斯文,张大嘴一口下去,蛋挞没了三分之一,倒是腮帮子鼓起一块,还没走到门口,蛋挞就吃完了,总共就吃了三口。然后她拍拍手掌,伸手去推门。
江问舟跟在她身后,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那种掺杂着陌生的熟悉,反复在告诉他,齐眉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是为什么会不一样呢?人那么多年养成的习惯,是短短两三年的功夫就可以完全改变的吗?
好像是可以的,那是两三年,几百个日夜,而不是两三天,几十个小时。但也有可能,他从前一直熟悉的,是齐眉想让他看到的她的样子。那个精致漂亮,优雅动人的齐眉。
不心疼,更想骂人。江问舟跟在她身后沉默地走着,后牙槽有着发痒。齐眉其实想说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有些怕万一说错话,又要让江问舟不高兴。
万一他不高兴,把她扔这儿可怎么办?
虽然按照以前对他的了解,他做不出这样没风度的事来,可万一呢?!但是走在一起不说话,又真的太尴尬了,于是她一直闷头走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直到她听见背后传来一句很无语的:“再走你直接走路回去吧,好吗?”猛地急刹车,抬头略有些茫然地看一眼两边,才发现,哦,走过头了。赶紧点头一溜烟小跑回去,脸上烫得都快能煎鸡蛋了,真庆幸这会儿是半夜,路灯光线也就那样,反正看不清她的脸红没红。齐眉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江问舟叩了两下方向盘。笃笃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隐含催促。
齐眉手顿了顿,忍不住飞快看一眼他的脸,只看见一片沉静,唇角微抿着,眉心也微蹙。
她立刻收回目光,捏着安全带低声说了句:“好了。”话音刚落,车子即刻启动。
似乎更加坐实她刚才的猜测,这人就是不耐烦了,是吧?是的!她垂下头,看着自己扭在一起的手指,心里又有些难过了。可江问舟扭头看她一眼,却以为她是困了。一般来说,半夜十二点,确实是该困了,可他没想到,齐眉现在已经习惯了熬夜。
或者说,以前也熬,但在他的管束下没那么频繁,除了值班。所以他便想当然地道:“因了就先睡,到了叫你。”齐眉愣了一下,抬起头,说了句不困,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林师姐的事…大家都知道吗?”
说的是晚上吃饭时,江问舟提起的同学林晓枫去世的事。江问舟闻言嗯了声:“单位里,还有同学群,认识的人都知道,还凑了一笔慰问金,派了个同学当代表去看望过家属。”齐眉哦了声:…可惜我不知道。”
江问舟刚想说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两三年时间,够发生很多事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