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李祺更懂,如何去讨好一个封建统治者;没有人比李祺更懂,怎么加强一个封建王朝的统治!
这是一盘从获得大儒传承就开始下的大棋。
先是让临安公主以情感人,目的是打通江浦到皇宫的通信,最终让他的思想能被皇帝看到,而这些“有大明特色的新儒家”思想,才是他的杀招!
锦衣卫是朱元璋手中的刀,杀的是**,而他的新儒家思想则会是杀人不见血的另一把刀。
一明一暗,一文一武,卫翼大明江山永固。
“父皇看到这些,一定会召为夫进宫。”
“原来是为了进宫,可有大事?”
李祺摩挲着信件的纸张,沉声道:“是为了刑部尚书杨靖之事,他参与了公府覆灭,还在江浦县对我们下手,为夫自然不会放过他。
这些时日为夫探查到了一些消息,有扬州府安丰县小民王五上京告状,此案干系重大,涉及到五军都督府、兵部、卫所,父皇必然会交给刑部尚书主办,而这就是刑部尚书杨靖的死期。”
“难道是杨靖贪赃枉法?父皇一向最是厌恶这等事,若真有,他必死无疑,但……”
看着临安公主欲言又止的表情,李祺笑道:“娘子你是想说,这件事为夫不能参与对吧?
因为这是攻讦大臣、参预政事,父皇将会大发雷霆。
父皇一定会严厉的申饬我,甚至为了给我一个教训,短时间内反而放任杨靖,日后再清算他。”
临安公主沉默着点了点头。
朱元璋是个看待政治大于具体事务的人,他明知道废除宰相制度会有不利,但是从维护皇权的政治方面考虑,他还是那么做了。
杨靖犯法是具体的问题,虽然重要但是太常见了,而李祺去参与这件事,却涉及到了洪武一朝的政治风向,这是朱元璋所不能容忍的。
李祺自然不会去自杀。
他轻抚着临安公主三千青丝,轻声道:“娘子别担心,为夫并不是要直接参杨靖,有时候杀人并不需要亲自拿着刀去将人捅死,你且看杨靖是如何死在滚滚大势之下的。”
油烛作响,室内噤声。
“父皇啊,今日您若是送李氏一条青云之途,李氏会永葆大明江山五百年,今日这篇文章看罢,您该把小婿这把磨了许久的刀,亮出来了吧。”
他在心中暗道,无人应答,唯有皎皎清月,高悬于天。
……
奉天殿。
今日殿中不仅仅是朱元璋,还有刚刚回京的太子朱标,他很喜欢看李祺送进宫中的“向道之学”,让人“耳目一新”,且“进步神速”,隐隐有“大儒之风”。
更是曾笑言,“三个月就能中举人,半年就已经不逊色于常人十年寒窗之功,这样的进步速度,儿臣平生罕见,妹婿有圣贤之姿。”
李祺昨夜写下的文章,已经被送进宫中,从父皇面上的笑容来看,他这妹婿又是写到父皇心坎中了。
朱元璋恰好读完,抬手递给朱标,感慨着笑道:“如果李祺早些醒悟能规劝李善长,可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朱标接过一看,“原来是‘待君以诚’。”
他读的很快,“妹婿言辞恳切,从李氏祸事中得出了为人臣者只有待君若天,凡事都要剖心肝胆,才能使君臣之间相得,这是从前不曾有人讲过的。”
因为这根本就做不到,谁都不会对另外一个人完全敞开心扉,更何况在外儒内法的社会中,君臣关系的本质是“君臣上下一日百战”,双方是对手!
那些圣人们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其他人写这些,只会被批评媚上,为士林所不耻。
但李祺写这些,却可以解释成,是因为他经历过君臣相疑导致大厦崩塌,家破人亡,于是有此感悟。
这也是加强在朱元璋心中“诚心悔过”的人设。
“标儿,咱准备将李祺推出去了,他既有能力,又有心思,那就不必再多磋磨。
将李祺的文章发出去,让那些大臣们看看,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咱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是不教而诛的人。”
朱标震惊道:“父皇,您是准备为韩国公府平反吗?”
将李祺推在台前,是个极不寻常的信号,简直不知道会被外廷如何解读了。
“不,恰恰相反!
咱要你把李祺这一年来有关于忏悔的文章全部放出去,就连李善长的亲儿子都说他父亲导致君臣相疑的罪首,朕做的岂不是无比正确?”
这是李祺以退为进的招法之一!
朱元璋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他是绝不可能承认自己有任何一点错误的。
而李祺的举动就是在不断地维护朱元璋的面子。
既然在洪武朝韩国公府案不可能平反,那么在本就漆黑如墨的名声上,再泼一点墨汁也无所谓。
用本就没价值的东西,却可以换得皇帝更大的信任,谁能不说这大赚特赚呢?
朱元璋教导着朱标,“标儿,咱知道你一直觉得咱杀戮过重,但咱告诉你,这些读书人一日不整治,就有一日的反骨。
别以为咱不知道,那些读书人瞧不上咱。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