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的欢愉之内。
边侧,高德全微微讶异。此刻,陛下眼里似乎在泛光,唇角扬起,明显的愉悦在他颊边绽开。
陛下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心绪极其克制内敛,鲜少如此般笑得这般恣意开怀。此乃高德全头一遭,感受到陛下如此外放的高兴。
又过两盘,澹临依旧落败。他却屡败屡战,笑意愈深。
直至左丞相求见,商议朝事,方放下棋子。他意犹未尽:“云烟,待朕忙罢,再与你下两局。”
内阁之中,左丞相明显觉察圣上心绪极佳。往日总是一脸肃穆的圣上,今日是遇何喜事,竟如此开怀?
接下来数日,澹临一得空闲,便与云烟对弈,局局皆败北。
此时,澹临又败一局。云烟道:“你的棋艺较之前,有所进益。”
澹临眼角浮一丝笑意:“倒是多谢你指点了。”
与强者交手,进步实属正常。
海棠忽入内,言荣嫔处有宫女来报,道二皇子抱恙,恳请皇上前去探视。
澹临:“传太医去。”清扫棋子,欲再开局。
云烟:“你不去瞧瞧?”
澹临:“朕是太医?”
云烟:“好歹是你的孩子。”
澹临:“朕不通医理,朕去瞧他,他也不会好,何必徒耗时辰。”
云烟:“果真帝王无情。”
闻听此言,澹临直视云烟,眉间笑意寸寸敛去:“有些事非你当置喙。云氏,你僭越了。”
“我僭越的还少吗?”
澹临久久看她,起身:“回太极宫。”
这是要回自己的寝宫了?云烟不甚在意。她打打呵欠,准备睡一睡。她总是睡不够的。
澹临走出几步,见云烟毫无挽留之意,亦不瞧他一眼,抿了抿唇,大步离去。
太极宫内。澹临执书,书页却久久未翻。将书置于一旁,提笔书写。
澹擎苍进入太极宫,道:“六弟,秋猎之后,我便要回去了。”
澹临:“再多待些时日。”
澹擎苍常年镇守边关,如今边陲已一派宁和。无需他时刻坐镇。
澹擎苍:“边疆重地,不可轻忽。”
“也罢。四哥,辛苦你了。”
“此乃为兄本分。”
澹临兴起,提笔写赞兄赋一篇,赠与澹擎苍。澹擎苍接过纸笺细看。
澹临喜楷书,字迹庄重宽博,法度谨严。然此赋字迹,却与往日不同。其字略显飘逸,飘逸中又透出些许桀骜不驯之笔触。瞧着有些眼熟。
澹临见他久不言语,问道:“如何?”
澹擎苍:“字迹有些眼熟。”
澹临看了看自己所书之赋,恍然惊觉,他的字迹竟有几分肖似云烟笔迹。他竟于不知不觉中,模仿起云烟的字迹。
他收回纸笺:“重写一份赠你。”
澹擎苍离去后不久,太监禀报,太后传话,问圣上可有闲暇与其同进午膳。
“可。”
太后寝宫。太后放下手中佛珠,道:“临儿,吾有话与你说。”
“母后请讲。”
太后言:“吾曾与你言,无论行何事,皆须克制。克制,方能理智。理智,方能长久。你可还记得?”
澹临:“自然。”
太后:“近来,闻你日日宠幸同一妃嫔?你从不曾如此。临儿,切莫过于放纵。”
太后言尽于此。往昔皇帝宠幸沈婉与荣婉,皆未似如今这般,日日皆往那云嫔宫中。他宠幸沈婉时,险些未能克制,险酿大祸。
后来宠幸荣婉,恩宠未逾沈婉,尚无甚出格。
今番宠幸此云嫔,较之宠幸沈婉犹有过之,太后深恐澹临重蹈覆辙,走上先帝为宠妃作死的老路。
澹临:“儿臣自有分寸。”
太后微叹:“你有分寸便好。”
膳罢归返太极宫,澹临面色沉凝。
他曾立誓,绝不容任何人再操控其心,左右其行。绝不再蹈覆辙。
方才经太后点醒,方如梦初醒,惊觉这段时日以来,自己竟做出诸多破格之事。
他为云烟破例,纵容云烟,他甚至极度渴望她的控制,她的支配。
身为一个帝王,一个明君,如何能让别人控制自己,支配自己?
这段时日,委实是昏了头。
傍晚,敬事房太监端来绿头牌。敬事房太监原以为陛下亦如往日,必翻云嫔娘娘之牌,岂料陛下翻了荣嫔之牌。
并非召荣嫔至太极宫侍寝,而是亲往荣嫔寝宫,顺道去看二皇子。
荣婉喜不自胜,早早梳妆打扮,预备妥当。
“皇上驾到!”
许久未见圣颜,此番得见,荣婉一时鼻酸,珠泪滚落:“皇上……”
澹临神色淡淡:“哭甚么?”
“臣妾————”
“景行如何了?”他打断她。
“稍染风寒,幸无大碍,皇上毋需忧心。”
澹临向内行去。
床上,八月大的婴孩,安安静静睡着。
他的眉眼酷肖他,鼻唇则似荣婉。澹临凝视二皇子,心绪飘远。若云烟与他生个孩儿,是会多像她些,还是多像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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