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垂帘,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朱允通正跌跌撞撞追着几只飞舞的虫子。
吕氏提着月华裙疾走几步:“通儿慢些!”
那孩子却咯咯笑着扑进菊花丛,蹬着小短腿。
“母妃看!”朱允通举起肉乎乎的小手,手中抓着一只虫子。
吕氏急忙用帕子包住他手指:“这虫子伤了你可怎么好?”
“母妃陪我抓虫子。”朱允通抓住她的裙摆。
吕氏说着掏出个铃铛:“昨儿尚功局新制的,通儿要不要听响?”
孩子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挂着铃铛在假山间奔跑,清脆的声响惊得池鱼四散。
半个时辰后,吕氏蹲下身给幼子系斗篷带子,发现他鞋尖沾着泥点。
“采菱,快去取那双新做的虎头鞋来。”她掏出汗巾,仔细擦拭孩子额角的细汗,“我们通儿今日走了好几百步呢。”
这时,朱标领着朱棣进到园子。
朱棣落后半步,目光掠过假山旁追逐虫子的朱允通,那孩子腰间玉佩在跑动间叮当作响。
“四弟看什么这般入神?”朱标回头。
朱棣指了指朱允頫,轻叹:“允通跑起来的样子,倒让我想起雄英第一次学射箭的模样。”“你是去过济安堂了吧。”朱标眼中闪过沉痛。
朱棣拍了拍自己:“不该在大哥面前提起。”
偏殿方向传来清朗的诵书声,朱允坟正在读“君子不器”章。
朱棣转身按住亭柱:“大哥,允通该开蒙了吧?我在北平访得位致仕的翰林,最擅幼童启蒙。”朱标笑着摇头:“允通才四岁,不过明年是该开蒙了,他和允效一起,都跟着岳丈读书。”“允通和允效一起跟着吕先生读书?”朱棣一惊。
朱标点头:“是啊,岳丈是老先生了,父皇都赞他。说皇孙交给他,才放心。”
朱棣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老四,他们比我们小时候好,我们那时候哪有先生?你就是我教的。”朱标大笑,“记得你七岁背《出师表》,背到“亲贤臣’那段总是卡壳,后来我在你掌心写了十遍。”
朱棣十分感慨:“大哥就是最好的先生,那年大哥染风寒,还强撑着教我《孟子》。”
“你小子还记得。”朱标瞪一眼。
朱棣转头望向花丛里打滚的朱允通:“臣弟只是觉得,孩子该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先生。允通他也跟不上允坟啊。”
远处传来吕氏唤朱允通用膳的柔声。
朱标转头朝着朱棣问:“四弟,你在担心什么?”
“臣弟只是。”朱棣望着被乳母抱走的幼童,“常家嫂子以前让臣弟带雄英,还说让臣弟以后也带允通呢,哎,臣弟现在就藩,带不了允通。”
朱标轻叹一声:“放心,都是孤的儿子,孤还能厚此薄彼了?”
朱标话音未落,廊下脚步声传来。
朱核和朱稠联袂而来。
“你们今天是约好的吗?”朱标笑问。
“大哥这话说的。”朱桐摊手,“不过啊,今天我们是来看侄子的。”
朱核朝着朱棣瞪眼:“老四,你又抢先来了?”
“我也是来看侄子的。”朱棣耸耸肩。
朱标没好气:“好好好,都不是来看我这个大哥的。”
他令人把朱允坟和朱允通叫来。
两个孩子到了三个叔叔面前,行礼的姿势截然不同:朱允炮的揖礼让腰间玉组佩纹丝不动,朱允通却把腰间的金累丝香囊晃得飞起。
“侄儿给二叔、三叔,四叔请安。”两个孩子声音都很清亮。
朱棣蹲下身平视朱允通,从袖中掏出个布老虎:“上次说想要的。”
孩子眼睛顿时亮了,却先回头望吕氏。得到颔首后才双手接过,软软道:“谢四叔。”
燕王指尖掠过孩子后颈,皱眉:“怎的这般凉?”
说着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裹住侄儿。
吕氏忙解释:“方才追虫子出了汗,才换了衣裳。”
朱核和朱稠却围在朱允坟身边。
朱桐从袖中取出描红本,指着“天地玄黄”四字:“昨日临了几遍?”
朱允蚊伸出五指,又急忙蜷回两根:“外公让写三遍,但孩儿多写了两遍。”
朱桐大笑,极为满意。
朱核将十根红木算筹排开:“二叔给你八颗糖,吃掉三颗,还剩几颗?”
他刚说完,朱允坟已摆出五根算筹,忽又摇头:“不对!若是父亲给的,要留三颗给通弟。”“哈哈哈,你还真疼你弟弟。”朱棱大笑。
“若此刻皇爷爷赐你蜜饯。”朱稠将杏脯举高,“该如何?”
孩子立刻端正跪坐,双手虚托作接物状:“孙儿叩谢天恩。”
“接「白毛浮绿水’。”朱桃继续考校
朱允效已脱口而出:“红掌拨清波!”
“二叔,那鹅掌真是红的吗?”一旁朱允通声音传来,“上回在太液池,我看不是红色啊。”众人听了,大笑。
朱棣牵着允通看向朱允效问:“允坟觉得,弟弟该不该与你同席读书?”
“先、先生说……”朱允坟茫然眨眼,听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