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大雪满弓刀!国舅在狗刨!(1 / 3)

通州城。

马天勒住马缰,第一次看到这北方边塞军镇。

见惯了烟柳画桥的温润,哪曾想过雪能下得这样凶。

不是轻柔的飘,是成团成团地砸下来,把城墙垛口磨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二十万大军刚进驻,就被这漫天大雪吞了大半。

马天把行装放到自己的军帐,歇了会儿就出门,实在是好奇。

裹紧了披风,沿着被雪覆盖的城墙根往城门走。

城门洞下,一个身影蜷在角落里。

马天走近了才看清,是个老卒,头发白得像刚落的雪,正缩着脖子往怀里揣手,显然是冷的。他手里攥着杆长矛,矛尖上的红缨早就褪成了灰褐色。

“老哥。”马天解下腰间酒壶,晃了晃,里面的酒发出轻响,“喝一口暖暖身子。”

酒壶在空中划了道孤线,老卒眼疾手快接住,拔开塞子就往嘴里灌。

咕嘟咕嘟几声,大半壶酒见了底,他才抹了把嘴,眼里总算有了点活气。

“喂喂!”马天没好气地扶额,“当值呢就敢这么喝?给你一口暖暖,你倒好,全给我干了?”老卒咧嘴大笑:“谁当值哟!老子就是个打杂的,守城门的兵爷嫌我碍眼,让我在这儿瞅着点柴火。”他把空酒壶抛回来,动作倒还利落。

马天接住酒壶,见他往雪地上一坐,也干脆撩起袍角挨着坐下。

“打杂?”他打量着老卒脸上皱纹,“你这岁数,早该回原籍养老了,怎么还在这儿遭这份罪?”老卒往墙上一靠,眼中痛楚闪过。

“回不去喽。”老卒抬手一笑,“洪武三年,跟着徐大将军北伐,我是个小旗,手下带了七个兄弟。那仗打得凶啊,草原上的风比这儿还狠,能把人骨头吹裂。兄弟们……都没回来。”

“出发前在应天府的酒肆里,我跟他们打赌,说打完了就带他们去秦淮河青楼喝酒,给每个人寻个好媳妇。结果呢?就我一个人拖着条伤腿爬回来了。”

“他们爹妈要是问起来,我怎么说?说我没护住他们?”

马天没说话。

风卷着雪扑在脸上,他忽然觉得,这通州城的苍凉,不是因为雪大,也不是因为城老,是因为太多这样的故事,像城砖里的冰,冻了一层又一层。

“所以就留在这儿了?”他轻声问。

“嗯,留在这儿。”老卒笑了,眼里却有光在闪,“守着城门,总觉得他们哪天说不定就从北边回来了,跟我讨那顿没喝成的酒。”

马天抬头看他,白发在风雪里飞扬,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竞透着股说不出的豪迈。

雪还在下,却好像没那么冷了。

“关外的风卷着沙砾打在甲胄上,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咬骨头。”

“那片草原到了春天会冒出些紫色的小花,可埋在花底下的,说不定就是当年兄弟们的尸骨。”“去年有个迷路的牧民,在克鲁伦河边上拾到半块护心镜,上面刻着个“张’字,我估摸着是张三愣子的,那小子总爱把自己的姓刻在甲胄上。”

马天正听着老卒的絮絮叨叨。

徐允恭翻身下马,几步跨到马天面前:“国舅,大将军令,中军大帐议事,诸将都到了。”马天拍了拍老卒肩上的雪:“老哥,回头再找你喝酒。”

他把空酒壶塞回腰间,跟着徐允恭往营地走。

来到中军大帐,里面燃烧着炭火,热气扑面而来。

冯胜坐在最上首的帅案后,面前摊着张舆图,图上用朱砂点着几个醒目的记号。

傅友德、蓝玉、郭英等人分坐两侧,神情肃穆。

“人齐了。”冯胜抬眼,目光扫过帐内,“通州往北是庆州,据哨探回报,纳哈出分兵在这驻守,可具体有多少人马,布防如何,还不清楚。这地方地势险要,若咱们贸然推进,怕是要吃大亏。”傅友德往前倾了倾身子:“依末将看,得派斥候往庆州摸一趟。”

蓝玉在一旁深深皱眉:“这漫天大雪,别说探路,怕是走不出二十里就找不着北了。”

帐内静了片刻。

冯胜把笔往笔山上一搁:“雪再大也得去。明日拂晓,派三队斥候,一队走东道沿宽河而行,一队走西道穿松林,还有一队走中道,直去庆州,务必在七日内带回消息。”

散帐时,诸将鱼贯而出。

蓝玉路过马天身边时拍了他一把:“这等事有我们去操心,你回帐烤火便是。”

马天眼中精光闪过:“我想跟斥候队一起去。”

蓝玉猛地回身:“你去做什么?凑数吗?”

“我不是去打仗。”马天从怀里摸出个望远镜,“格物院新做的千里镜,能看三里地外的动静。再说,我想亲眼看看关外的地形,总不能一直躲在营里看舆图。”

蓝玉盯着那铜玩意儿,皱眉。

他知道马天手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去年神机营试射新炮时,就是靠这东西看清了三里外的靶心。“外面雪深及膝,夜里能冻掉耳朵。”蓝玉的声音软了些,“你从小在南方长大,哪受得住这个?”“老卒说,洪武三年的雪比这还大,徐大将军照样带着人踏雪追敌。”马天把千里镜揣回怀里,“他们能受住,我为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