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城。
不久前被马天拿下,冯胜率领十万主力进驻。
中军大帐里,炭盆烧得正旺。
虽然已经进入四月,可北边还是冷的刺骨。
冯胜立在帅案前,帐内十好几员大将挤得满满当当。
“都给老子瞧好了!”冯胜扯开嗓子,大手一把按在马天肩上,“这位,咱们的国舅爷!从庆州到富峪,再到大宁,五战五捷!如今草原上的鞑子,夜里哭着要喝奶的娃,一听“吾乃大明国舅,挡我者死’,立马就不敢吱声了!”
帐内顿时爆发出炸雷似的哄笑。
傅友德一巴掌拍在马天背上:
“特娘的!老子当年跟着陛下打陈友谅,也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后生!庆州那炸药包炸城门的法子,宽河冰面上追着不兰奚砍的狠劲,老子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烫!”
“啥叫国舅?这才叫国舅!不躲在后宫抱着娘娘哭,提着刀跟咱们糙老爷们一起啃冻饼子,这股劲,老子服!”
“都是将士们的功劳。”马天拱手,都有些脸红了。
之所以干仗的时候,要喊那句“吾乃大明国舅,挡我者死”,就是要为自己立个人设。
哪曾想,传的这么快。
“别跟老子扯什么将士之功!庆州城里你一马当先劈了果来,会州城外你带着三十骑冲垮人家两千人的阵脚,反正老子佩服。”蓝玉粗着嗓子道,“往后谁特娘的敢说国舅爷是靠裙带关系,先问问老子的刀!”众将士大笑。
郭英上前一步:“卑职也打了四十年仗,见过的少年英雄不算少,可像国舅爷这样,既能玩得转格物院的精巧玩意儿,又能在雪地里追着敌酋砍的,独一份!”
说着就把三爵烈酒往马天面前推。
徐允恭红着脸往跟前凑:“国舅爷,前儿个我跟巡逻兵聊天,他们说现在夜里值岗都敢哼小曲了。末将敢打赌,再过三年,草原上的羊见了穿玄甲的就哆嗦,准是听多了国舅爷的名号!”
猛哥操着生硬的汉话嚷:“我们斡朵里的娃,现在都学这句话,“吾乃大明国舅,挡我者死’!比狼嚎还管用!上次碰到几个散兵,我一喊这话,他们扔下马就跑,连弓箭都忘带了!”
又是一阵大笑,马天被围在中间,脸上泛着红。
他抓起酒爵,目光扫过:
“诸位将军!”
“庆州的火箭是神机营兄弟熬了三夜削的箭杆,宽河的冰面是傅将军教我看的冰层厚薄,会州的近路是猛哥带的道!这五场胜仗,缺了谁都不成!”
“要敬,就敬咱们手里的刀,胯下的马,还有战死的袍泽!”
“说得好!”冯胜举杯,“敬死去的兄弟!”
“敬国舅爷的刀!”
“敬特娘的胜仗!”
夜深,马天回到自己军帐。
帐里就一盏油灯,案上摊着半张金山地形图。
他刚端起桌上的凉茶要喝,帐帘又被掀开,蓝玉钻了进来,手里攥着封信,进门就往案上一拍。“喏,你的。”蓝玉往炭盆边凑了凑,“朱英那小子写的,前儿个信使从京师带来的。”
马天拿起信封,拆开火漆,抽出信纸,就着灯光快速扫过,嘴角慢慢翘起来:“这孩子,还惦记着我在宽河受的那点皮外伤,字里行间全是叮嘱,倒像个小老头似的。”
“他担心你有啥稀奇?”蓝玉从怀里摸出个酒囊,往嘴里灌了口,“你这一路从庆州杀到富峪,哪回不是冲在最前头?我都担心。他一个半大孩子,在京师听着战报,不定多揪心呢。”
马天把信纸折好塞进怀里:“也是,得给他回封信,让他放心。”
“回信的时候,可得好好恭喜他。”蓝玉嘴角勾起,带着股抑制不住的笑意,“这小子出息了,新科状元,金銮殿上,陛下亲点的。”
“你说啥?”马天大惊,“朱英中了状元?当真?”
“老子啥时候跟你说过瞎话?”蓝玉从怀里又摸出张纸,“这是礼部的抄报,我前日收到的,你自己看。二甲三甲的名单都在这儿,头名状元,朱英,没跑。”
马天一把抢过抄报,扫过后,仰天大笑:“我就知道这孩子行!”
他笑着笑着,眼角有点发潮,赶紧转身去擦,却被蓝玉瞅见了。
“行了,别在这儿卖好。”蓝玉哼了声,“你给那小子回信,我就不另写了。你替我捎句话,中了状元不是啥结束,是刚开始。朝堂上的刀光剑影,不比咱们在战场上砍人轻松,让他万事小心,别一股子书生气,该藏的锋芒得藏着。”
马天脸上的笑容淡下去,眉头也蹙了起来:“你说得对,树大招风,他一个没根基的新科状元,怕是早就被人盯上了。得尽快把纳哈出解决了,咱们早点回京,也好护着他点。”
他转身走到案前,重新拿起笔,开始写信。
蓝玉往炭盆里添了块炭,轻叹:“哪有那么容易。纳哈出现在龟缩在金山,那地方三面环山,一面靠河,易守难攻。咱们十万大军压过去,他只要闭城不出,耗都能把咱们耗死。”
马天握笔的手顿了顿。
中军大帐。
冯胜背对着帐门站在舆图前,手指在金山的位置磨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