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
马天站在大门前,三年没来过诏狱了。
当年“龙脉案”,他在诏狱审了很多人。
到至今,还有谜团未解开,比如,当年是谁杀了崇山侯李新?
“国舅爷,外头风大,快里边请。”锦衣卫指挥使蒋囐快步迎了出来。
马天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上面的人,我要了。”
名单上有满满的名字,皆是判了斩首的死囚。
蒋囐双手接过名单,随即躬身应道:“太子殿下昨日就差人给卑职递了话,这些人卑职已经单独提出来,就等国舅爷来提。”
马天这是要从死囚里挑人去北伐,组成敢死队。
两人并肩往里走,时不时传来惨叫声。
马天脚步没停,笑问:“这么多年过去,你们审人的招数,还是没换啊?”
蒋琥谳忙陪笑道:“国舅爷说笑了,这些法子,不还是你当年改良的。”
“看这动静,最近诏狱是满了吧?”马天目光扫过。
“可不是嘛!”蒋囐笑道,“朱英大人查“郭桓案’,抓的人实在太多,诏狱的牢房早就不够用了,前些日子还把不少地方上押来的贪官,临时挪去了刑部大牢。”
马天脚步一顿:“刑部那边肯接?就不怕他们勾结,给那些贪官通风报信?”
刑部和锦衣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朱英把人塞去刑部,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蒋狱却摆了摆手,十分自信:“国舅爷你还不知道?刑部尚书王大人,这会儿就在诏狱里呢。朱英大人正亲自审他,刑部那边群龙无首,谁敢瞎折腾?
“朱英在这儿?”马天猛地一愣,“带我去看看。”
马天来到一扇门前,眉头皱皱。
屋内光线昏暗,朱英坐在一张木桌后。
他面前的桌上没放刑具,摆着个半开的针囊,里面一堆银闪闪的细针,旁边还搁着两个青釉小瓶,瓶身上贴着极小的标签。
而桌前的刑椅上,绑着的正是刑部尚书王大人。
他往日里总穿一身绯色官袍,此刻却只剩件单衣,领口被扯得歪斜,露出的脖颈上爬着几道细密的血痕。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正承受着什么看不见的折磨,却偏没喊出声,只咬着牙,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
朱英手里正捻着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对着烛火轻轻晃了晃,眼底一片冷意。
直到那根针被悟得温热,他才抬眼看向王大人,语气温和,像在问诊:“王大人,方才问你的话,想清楚了?那笔贪墨的三百万石粮,到底藏在何处?”
王大人喘着粗气瞪他:“朱英!你休要胡来!老夫是朝廷命官,你无权用刑。”
“谁说我用刑了?”朱英轻笑一声,捏着银针的手凑到王大人面前,“王大人呀,下官是郎中出身,最懂的是救人,怎会用刑?这针叫“安神针’,本来是治心悸的,只是下官改了个针法。若是扎进这内关穴旁的“郄门穴’,虽不致命,却能让大人的胸口像被巨石压住,每喘一口气都像吞了碎刀子,你想试试?”王大人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你敢!”
朱英没说话,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青釉小瓶,拔开塞子,一股刺鼻的药味瞬间散开。
他用指尖蘸了点瓶里的膏状东西,抹在王大人露在外面的小臂上:“这是透骨膏,原本是给边关将士治风湿的,只是下官加了味麻沸草。半个时辰后,大人的胳膊会先麻后痒,那痒不是在皮上,是在骨头缝里,抓不到、挠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被自己掐烂,你慢慢享受。”
“还有,大人的小儿子在国子监读书,上次下官见他,还听他说最敬佩父亲“清正廉明’,若是让他知道,他父亲藏的银子够买半个国子监的书,你说他会不会觉得丢脸?”
“你敢动我儿子?祸不及家人!”王大人猛地挣扎起来。
可刚动了两下,就发出一声痛呼,额头上的汗一下子涌得更凶了。
马天这才看清,朱英方才蘸药膏的手指,竟在王大人的曲池穴上轻轻按了一下。
那穴位马天也知道,寻常按揉能缓解疲劳,可被朱英这么一按,竟让王大人疼得浑身发抖。“下官没敢怎么样。”朱英收回手,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只是王大人的曲池穴附近,早年该受过伤吧?下官方才按的,是旧伤的筋络,一点外力,就能让旧痛翻十倍。”
王大人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眼神里的倔强一点点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站在门口的马天,早已惊得浑身发凉。
这还是朱英吗?
那孩子以前善的不敢看杀鸡啊。
可眼前的朱英,用医术当刑具,每一步都算得精准,比锦衣卫的烙铁、夹棍更让人毛骨悚然。马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看向朱英的背影,忽然有些陌生。
半个时辰后。
朱英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转过拐角,就见马天站在不远处的廊下,他快步上前:“马叔?你怎么来了?”
“刚跟蒋琥确认完名单,想着你许是快审完了,就过来等会儿。我来提些死囚,凑个敢死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