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对着前方的申氏与贾嬷嬷则猝不及防。
被滚烫的茶水泼了个正着,脸上、手上皆有灼伤。
就连清远侯本人手背上也被溅起的茶汤打中一大片,皮肤迅速泛红,显然被烫得不轻。
这一幕仿佛点燃了他早已按捺不住的怒火。
他当场勃然大怒,眼神阴沉至极,抬起一脚狠命踢向跪倒在地上的贾嬷嬷。
“你这是如何做事的?这茶都烫成这样了,你还敢端进来,是不是存心想取人性命!”
说完后,他愤而甩袖转身离开现场。
原地站着的申氏更是气得几乎将自己的帕子生生扯断。
这老东西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作死掉!
如今被烫伤算你倒霉!
但她深知此时此刻并不是继续争执的时候,努力控制住情绪,调整脸色之后。
旋即转头看向站在秋霜说道:“我知道你在娘家出身不高,家中也没有带陪房丫鬟的习惯,所以我已经专门交代了贾嬷嬷,让她另外挑选几个机灵可靠的奴婢送到新房去侍奉你们。”
“以后有啥不懂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找她多问问。”
反正沈行舟虽然将嫁妆原封不动地交给了新娘子。
可他毕竟是一位男子,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去盯着这些。
一个没有带着陪嫁进入府门的女子。
在这偌大的府邸之中,不就任由正主捏圆搓扁么?
再说了,有贾嬷嬷暗中协助,悄悄将那批陪嫁搬空并不是啥难事。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府里的上上下下都认定那些已经归还给了沈家长子的妻子。
等那臭小子日后发现其中的问题时,也怪不到别人头上来!
想到此处,申氏心中的得意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脸上。
哪知事情总不尽如人意,下一秒竟听到秋霜说道:“多谢母亲费心安排,但其实那边也不必如此多的人手侍奉。”
话音刚落,犹如冷水泼面,立即使申氏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而站在一旁的贾嬷嬷冷着脸开口道:“主母赏赐下来的奴才怎可轻易拒绝?少夫人这般做法,是有意让夫人难堪吗?”
一直静坐于席间未语的沈行舟此刻终是缓缓抬起了双眼。
这一眼锋透着极强的杀气。
然而贾嬷嬷毫不畏惧,仍旧挺直腰板站立着。
自从她那次回萧家调养,自那一次遭了毒打后的几个月以来伤早已痊愈。
但她对沈少爷心中积攒的怨恨却愈发深刻浓重。
这是在清远侯府,并非她以往待过的萧家。
现在她的身份,是专程被指派过来教授新入门主子各项礼仪规矩的老嬷嬷。
哪怕得罪人也不能有一丝退让。
只是早上刚刚因为失职挨了清远侯一脚,腿上那一片淤青隐隐作痛尚未完全消退。
秋霜轻声说:“嬷嬷,我绝对没有要顶撞婆母的意思。我只是听大人提起过家里最近确实有些不易,我也知道婆母一直以来勤俭持家、辛苦操劳。而我又从小干活儿长大,做事利落又踏实,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都没问题。如今照顾大人是我心甘情愿的事,真的完全不用再添人手服侍。”
“这可不成!没过门和过了门怎么能一样?你现在可是堂堂侯府的少夫人,怎么还能做这些粗重琐碎的服侍事呢?”
贾嬷嬷立刻开口反驳道。
她边说脸上边露出几分不悦之色,心里实在觉得这新媳妇不懂体统、不识规矩。
连最基本的尊卑分寸都拿捏不好。
但秋霜却并不恼怒,反而眨了眨眼睛,一脸纯真地看着贾嬷嬷问:“可是我觉得,照顾大人本来就是我这个当妻子应尽的责任呀。”
话音刚落,贾嬷嬷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那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啊,一点下人的样子也没有!你这不是折煞自己的身份么?”
贾嬷嬷正要瞪着眼睛训斥几句,却被秋霜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断了语气。
秋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略带好奇地低声问道:“其实我私下也听说了一些风声,说家里最近好像有些周转不灵,连大人的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都被动用了一些。”
她稍作停顿,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
然后带着几分关心接着说:“娘既然新近又买进了不少人手,想必是有什么能进账的好门路吧?”
秋霜眼神里满是期待,心里却盘算着。
等申氏一开口,她就能顺势拿出那张欠条来讨债了。
到时候场面一定精彩万分。
然而下一刻,屋里的气氛却瞬间变了样。
只见申氏猛然拍了一下茶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逆子!简直是气死我了!”
她紧紧盯着坐在一旁的沈行舟,咬牙切齿地说道:“咱家的日子再不如前,也不可能穷得揭不开锅。你这是想让新来的媳妇怕了我们沈家吗?怎么能将这些腌臜事儿讲给新媳妇听,吓坏了人家可怎么办?”
她几乎已经快控制不住脾气,差一点就要破口大骂。
但对面的沈行舟却依旧面不改色,挺直脊背。
“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