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状若疯魔,他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剑指帐外,对着帐下那些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将领们,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传我将令!!”
“全军集结!全军出击!!”
“本将要亲率二十万大军,就在今日,就在此刻,与那刘允小儿,决一死战!!”
“本将没有粮草,他刘允也别想活!本将要将他,连同他的营寨,他手下所有的人,统统碾成童粉!!”
他这是要拼命了!!
这是一场毫无理智可言的、纯粹为了泄愤的困兽之斗!
帐下诸将,无不骇然失色。他们知道,以目前军队的状态,发动这样的总攻,无异于驱使一群绵羊去冲撞猛虎,除了白白送死,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然而,御座上的袁术,已经彻底疯了。
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将领,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此人乃是袁术麾下大将雷薄,素来以稳重著称,也是为数不多还敢说真话的老将。
他对着袁术,重重地抱拳一揖,沉声道。
“主公息怒!”
他的声音,在这充满狂躁气息的大帐中,显得格外突兀。
“主公,非是末将怯战,只是……时机不对啊!”
雷薄顶着袁术那杀人般的目光,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军将士,自博望坡一战,闻“霹雳火车’之名而色变,对刘允军已心存畏惧。此乃军心不固!”
“如今粮草被焚,断粮的消息一旦传开,军心必将彻底崩溃,届时,人无战心,只念逃生。此乃军心已散!”
“我军饥疲,敌军饱锐,此消彼长。以已散之军心,攻敌之坚城锐气,无异于以卵击石!”“主公,强行决战,我军二十万将士,恐怕……恐怕不等见到刘允,便会一哄而散啊!胜负……实难预料!”
他顿了顿,提出了自己认为唯一可行的方案。
“为今之计,我等应立刻封锁粮草被焚的消息,固守营寨,一面紧急从后方郡县强征粮草,一面整肃军纪,安抚军心,待时机成熟,再图后策!万万不可行此玉石俱焚之举啊,主公!”
雷薄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合情合理,是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将领,都会做出的判断。
然而,这些理智的分析,在已经疯魔的袁术耳中,却成了最刺耳的、最恶毒的背叛之言!
“住囗!!”
袁术猛地将手中的佩剑,掷于雷薄的脚下,剑锋入地三寸,嗡嗡作响。
“叛徒!!”
袁术指着雷薄的鼻子,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
“又一个叛徒!你和纪灵那老贼,都是一丘之貉!都是被刘允小儿吓破了胆的软骨头!”
他那颗被猜忌与恐惧填满的大脑,已经无法进行任何正常的逻辑思考。他只觉得,所有与他意见相左的人,都是想害他,想让他死!
“什么军心不固?什么以卵击石?我看你分明是想拖延时间,坐视本将被困死在此地!”
“说!你是不是也早就和刘允暗中勾结?是不是也想去投靠他,拿本将的项上人头,当做你的投名状啊?Ⅰ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猜忌。
不久之前,他用这番话,将忠心耿耿的纪灵打入了囚车。
现在,他又将这顶淬毒的帽子,扣在了敢于直言的雷薄头上。
“主公!末将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雷薄脸色惨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肺腑之言,换来的竞是如此恶毒的构陷。
“忠心?!”袁术发出一阵病态的狂笑,“你的忠心,就是让本将坐以待毙吗?!”
他笑声一收,脸色瞬间变得阴冷无比。
“来人!!”他对着帐外嘶吼。
数名如狼似虎的亲卫冲了进来。
“给本将把他拖下去!!”袁术指着早已呆若木鸡的雷薄,声音中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此人妖言惑众,动摇军心,与纪灵同罪!将他打入死牢,与纪灵那老贼,关在一起!”
“本将倒要看看,是你们这些叛徒的骨头硬,还是本将的刑罚硬!”
亲卫们不敢有丝毫违逆,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了雷薄。
“主公!冤枉啊!主公!!”雷薄还在绝望地嘶喊着,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拖出了大帐,消失在风中。
大帐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所有将领,都低垂着头,身体在微微颤抖。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们的脊椎骨,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们看着御座上那个状若疯王的身影,眼神中,再也没有了敬畏,只剩下恐惧与麻木。
完了。
所有人都知道,彻底完了。
他们追随的,已经不是一个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主公,而是一个会拖着他们所有人,一起跳下悬崖的疯子。
谁敢再开囗?
谁愿意成为下一个雷薄?成为下一个纪灵?
忠诚,在绝对的疯狂面前,一文不值。活下去,成了此刻他们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袁术环视着这群沉默的羔羊,他那扭曲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将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