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在必得?”杨庆霄被这四个字刺得心头发慌,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低吼道:“那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他现在半死不活·……”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弄死他!一了百了!”
穆锦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爹!您糊涂了?!他是亲王!在穆府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们如何交代?整个穆家都得给他陪葬!”
被儿子当头棒喝,杨庆霄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
他颓然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用力搓着脸:“那怎么办?打不得,杀不得,交出去也未必能关他一辈子!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混账惦记我闺女?!”
“十六年………”杨庆霄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带着无法磨灭的悔恨。
穆锦心头一震,看着父亲,知道他又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十六年前,京城大乱……”杨庆霄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穿透了时光,“我手里捏着几条关乎前线军需和宫中紧要的商路,被几方人马盯上,根本脱不开身!你娘挺着快足月的大肚子,带着才三岁的小.……”
他声音哽咽了一下,“我让最得力的护卫护送他们去京郊庄子上避祸,以为万无一失,谁承想……”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捏得发白。
“乱兵冲散了护卫,你娘带着小玥儿,挺着肚子,在乱糟糟的京城里东躲西藏!最后是独自一人,在城外一座漏风的破庙里生下了明姝!”
“破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稳婆,没有热水,什么都没有!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庆霄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眶通红,“后来听说,破庙里那晚,还有另一户逃难的官宦女眷,也快临盆了。兵荒马乱,两家的孩子,就在那昏天黑地的时候,被慌乱的仆妇互相抱错了!”他痛苦地闭上眼:“我们抱回来的,是昭平侯府楚家的女儿楚明钰!而我们亲生的女儿,被楚家抱走,成了楚明姝!这滔天大错,根源都在我这个当爹的身上,是我没能护住她们母子!是我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守在她身边!”
乱后,他像疯了一样寻找失散的妻儿。
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散尽了无数钱财,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循着线索而去,又一次次在失望中返回。茫茫人海,如同石沉大海。
“直到去年……我查到小玥儿可能在兰陵军中。派人拿着画像,查遍了所有军士,最后,终于在一个百夫长手下,找到了他!”
提起小儿子,杨庆霄眼中有了些许温度,“他长大了,很结实,也吃了很多苦。从他口中,我才知道你娘,她恨透了我!恨我没能护住他们!她改了名字,隐去了所有过往的痕迹,甚至女扮男装,混迹在江湖镖局里!难怪,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她一点踪迹!她是存心要躲开我!”
得知妻子的下落,杨庆霄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启程奔赴西北。
“我找到她押镖落脚的地方,守了三天三夜,才见到她。可她,连正眼都不肯瞧我!我追上去,她就让手下的镖师把我轰走!一次,两次……我在西北耗了大半年,她始终避而不见,视我如仇寇!”转机出现在年初。
杨庆霄接到手下急报,穆甜接了一趟南下的重镖,亲自押送。
他立刻动身,一路远远跟着,不敢靠近,生怕再惹恼她。
就在那时,他接到了穆锦从京城发来的飞鸽传书。
信中的内容如同晴天霹雳。
昭平侯府认亲,抱错之事浮出水面。
他真正的女儿是楚明姝!
而那个在侯府刚被认回的真千金楚明钰,竟在侯府作威作福,意图将他的亲骨肉楚明姝贬为奴婢!“看到信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插翅飞回京城,撕了那楚明钰!”杨庆霄眼中怒火熊熊,“可我知道,要救女儿,必须先过你娘这关!”
他当机立断,不再远远跟随,而是设法将消息巧妙地传递给了穆甜。
“你母亲她终于肯见我了。”杨庆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就在她押镖歇脚的一个小客栈里。我把锦儿的信给她看……”
他没有描述穆甜看到信时的表情,但穆锦可以想象,那必定是震惊与愤怒。
“她看完信,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得可怕。”杨庆霄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后怕,“然后,她问我要了纸笔。我原以为她要写信,谁知,她竞提笔就画。画得飞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张栩栩如生的少女小像就跃然纸上,那眉眼,那神韵……正是楚明钰!”
穆锦心中震撼。
母亲离家十六载,竞还有如此惊人的画技。
“画完,她把画像拍到我面前,声音冷得像冰:“拿着它,立刻滚回京城!找到这个鸠占鹊巢的东西,给我女儿正名!’”
杨庆霄模仿着穆甜当时的语气,依旧心有余悸。
“我想跟她说说话,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杨庆霄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失落,“可她根本不给机会!我刚张开口,她就猛地抬手,结结实实两个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然后我就被她的手下直接丢出了客栈大门!”
杨庆霄苦笑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