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松领结,解开最顶上的一颗纽扣,让空气能更好地进入肺部。天色已经微微阴沉下来,黄昏最后一抹余晖黯淡,月明星疏即将挂上天幕。司染站了起来,因为坐得太久起身的时候居然有点头晕,身体晃了下,被付荡及时扶住。
细小的动作将最后一丝理智撕碎,再抬眸,闯进视线里的是斯野一张暗沉的脸。
他手上力道轻轻一带,就将她拉到身边的方向。司染眼前还有点发昏,她感觉最近可能又贫血了,总会觉得头晕疲累。付荡翘了翘唇,男人间的敏锐很快在两人视线之间碰撞。“你哪位?”
斯野没理他,侧眸看向司染,她脸色不太好看,看起来又弱又柔,小小的身子背脊单薄。
斯野心心里叹了口气,翻涌在心口的闷感好像向下平息了一些。“回家吧。”
他拉着她要走,司染却没动,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还、还没有画完。刚才付荡说,想补一个背影,把他跟赛车场后面的图标融在一起。两个人站起来本来是想到赛车场大门口这边取个实景。斯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好像有什么火光在冒。付荡嗤了一声,表情十分不耐,对司染道:“你怎么见到他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这么怕他干嘛?你哪位?”
付荡语气不屑,话里是嘲讽的意味。
司染怕生枝节,开了口:“他是我先生。”付荡明显一愣,目光在司染身上落了半响,还是没回味过来她说的话。“你结婚了?”
她看起来很小,像还是个大学生,有个男朋友感觉都很突兀,更别说能想到她结婚。
司染点点头,温柔的像一阵风。
斯野抬手握住她同样小小的手掌,背过身去直接走。意思很明显,不会再给她时间画画了。
司染回头,望了一眼付荡,最终还是跟上了斯野的脚步。大
路边老吴正坐在驾驶座上等,斯野松开了她的手,先几步到了车边,跟老吴交代了几句话。
等司染再到的时候,老吴早就从驾驶座上下来,垂手等在路边,看到她叫了一声"夫人”。
换成斯野坐在了驾驶座。
副驾驶的车门已经打开,正在等她。
迟疑一下,她还是抬脚进来,人还没坐稳,车已经平地疾驰了出去。几乎没有缓冲,像是一瞬加速。
司染回头看路边的老吴,赛车场挺偏的。
“他自己能打到车。”
斯野说出了她心里忧虑。
司染回过头来,斯野正侧目看着他,视线短暂一碰,他把眼挪开重新看路。她便也没说再说话。
车里的气氛静的感觉空气都要沉淀了,连呼吸声都不敢太重。直到红绿灯闪了两下,车子终于压线停下。斯野再次松了松领带,似乎被什么绊住,他干脆直接把领带扯下,扣子也再绷掉两颗。
能看到他原本白皙的脖子,现在已经通红了一节。“你倒挺关心别人的,司机你也关心。”
司染抬眸,才发现他还在说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她只不过是多看了老吴一眼。
她垂下睫,无法说清楚现在的心情。
她从没有看到过斯野这么不冷静的样子,他一向克制冷静,就连脸上都没有太多的表情,不笑,也不怒,永远是那副平淡的姿态。可是面前的斯野有点不太寻常。
她好像是哪里惹怒了他,但是细想之后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更并不想认错。
司染坐下他旁边,余光能瞥见他搭在方向盘上指骨分明的手,手腕很细,上面有微微凸起的青筋,显得更加性感,一块百达翡丽彰显身份。单看他的手跟李雨弃是不一样的。
李雨弃常干农活,手是小麦色黝黑,指腹粗糙。斯野的手一看就是矜贵的,尽管他指腹也有老茧,但是看到尘吾院茶室里那么多雕刻的用具也并不奇怪。喜欢雕刻的人,手上难免会有点痕迹。司染安静地看着黛色的天空,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乡下的时候。那时候的天上星星比现在多很多,那时候身边的人不会对她这样。如此想来,他们真的很不同。
司染敛了眼睫,心里居然生出酸酸涩涩的感觉。谁都不记得,今天是他跟李雨弃约好每个月去河里捉鱼的日子。弄到鱼以后,他们会一起蹲在小河边烤鱼。
曾经那么些年,每个月都有这一天。
后来就没有了。
大
到了尘吾院,岑姐已经把饭菜准备好,刚好卡着他们进门。桌子上居然摆了一条硕大的烤鱼,鱼身上洒满的蒜蓉,扑鼻的鲜香。岑姐很快就离开了餐厅,很有眼力劲地去别的地方忙。先生很少回家,更很少能陪夫人。虽然她不说,可是过来人总能看出点什么。这位小夫人日常时候还是孤单的,路过书房的时候总会站在门口向里面多看两眼。她应该是想先生的。
可惜了两个年轻人,都是心事蒙在心心里的性子。看得岑姐心急也心疼,可雇主家的事情,她又怎么好插手。
明明这条鱼是他早早几天就吩咐从外地空运过来叫她做的,还反复询问过她擅不擅长做烤鱼。
岑姐觉得,先生对夫人是花了心思的,可这份心思跟他的人一样,藏得太深,埋得太暗,别人又怎么能觉察得了。
斯野进门以后顾自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