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斯野不说话,她也判断不出来。
何艳雨出门买中午菜,开门前拍着陈枪:“你跟姑姑一起。”陈枪一万个不乐意,还是被拎走了。
一时之间,只剩下司染和外面那位两个人,她洗漱的时间放慢,一个脸洗了又洗,头发梳了无数次,时间好像被慢放。斯野熟练地换下旧的零件盒,把新的安装上,即将盖上盒子大功告成的一瞬,他视线凝滞在电闸盒边一道锋利的尖刃上。几乎毫不犹豫地,他把拇指伸进了那个狭沟,狠狠一滑……
司染拿着把梳子把刚刚才梳好的马尾辫又松开,心里像万马奔腾似的,不安的情绪随着洗漱间的门被推开蔓延到极致。司染强装镇定地跟他说话:“修好了?”
“嗯,修好了。“他站在她身后,几乎是贴着她的距离,气息感逼近在耳后。“哦。”
“我手受伤了。”
他抬起拇指,放在她眼下,血滴已经顺着客厅一路滴在了洗漱室的瓷砖上。司染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的拇指,带着人一起到橱柜那翻药箱。可是何艳雨的药箱放在第三层,她一手帮他按着,单靠一只手根本够不到。司染只好道:“你自己按着,我拿药箱。”斯野摇摇头:“我不会。”
……“”司染现在不用确认了,面前这个还是那个蓝蓝。“那你自己拿一下那个盒子。"她指了指最上面,以他的高度是顺手的事情。没想到蓝蓝还是摇头:“那个不管用。”
“那里面有创可贴。”
“我不要创可贴。”
“有伤口了要用创可贴,这样才能好。”
他站得几乎贴在她身上,抬着伤手让她按着,垂眸一个劲地摇头。司染完全拿这个人没什么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劝:“那你现在这样,也不能让我一直替你按着。”
“那你松开。”
“松开了你会流血。刚才血流了那么多你怎么不知道按呢。”“不管它,流着流着就不流了。”
司染瞳孔紧缩,不知道他这些歪理从哪来的。拉着他的手一起坐了过来,索性先帮他止血,等不流血了再去帮他取创可贴。坐下的一瞬,司染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斯野发烧时候却执拗地跟她说生病了不需要人照顾,照顾无用的歪理。
那个时候,藏在暗处的人格底色,就是这个这个蓝蓝吗?过了一会儿,司染轻轻地松开手,却看他还在流血。她眉头皱了皱,已经按看很久,怎么伤口还在流血呢?又等了一会儿,司染松开手又去看,蓝蓝嘶了一声:“你别看了,好疼。”“疼吗?”
他用力地点头:“你一松手就好疼,我的手好疼好疼。”司染只好重新按住,劝他:“你自己按着,我去帮你拿创可贴。”他猛摇头:“不敢,我害怕。”
“怕什么呢?”
“怕血,好多血。”
“没事的,你按住就不会再流血了。”
“会的,使劲按住会挤出很多很多的血。“蓝蓝按住额头,抖了一下,“会挤出很多很多血的。”
司染听得心口发凉,梦境里面可怕的场景一下子浮现在眼前。“有人这样做过吗?"她试探性地问,“是斯野这样干的?”蓝蓝拼命地摇头:“是我看到他们对斯野这样做的。”“做什么?”
“挤出他身上肮脏的血,赎罪。”
“什么意思。”
蓝蓝捶了锤太阳穴,刚才的慌乱感渐渐弱了下来,看向司染的眼神没有半点抵抗力,十分脆弱。
“你就帮我按着,就会好。你帮我按着好不好?”说完,向她身边挪近了一些,身体挨在她的身上,温热的体温贴着皮肤传来。
司染无奈地坐在原地,按在他拇指的伤口上。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不流血了,她自然地起身,去拿了那个工具箱,还是撕了一个创可贴给他贴上。
蓝蓝没有抗拒,配合地抬起手指。
司染在他手指上饶了一个圈:“紧不紧?”“紧。”
司染微微松了一点,给他粘好。
“还是紧。”
“只能这样,再松的话没有作用。你白天洗手的时候要注意,别沾水。晚上的时候看看伤口怎么样。”
蓝蓝摇摇头:“我不敢看,你帮我看。”
司染怔怔地坐在他面前,看着这个人。
他明明长得跟斯野一模一样,他明明就是斯野,可是行为举止那么异常。不仅跟斯野不一样,还跟昨晚的蓝蓝也不太一样。司染忽然心里向下坠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心里一寸一寸地发凉:“你不是蓝蓝。”
果然,他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司染静静地观察了一下,坐在她身边的分明是个成年的男人,可是言行更加幼稚一些。
“你有名字吗?”
他点点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野狗。”
司染顿在原地,对现在这个情况一筹莫展。她还在顾忌那个蓝蓝的时候,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现在她已经不知道下一秒到底要应对的是什么,以及,这个小野狗又是怎么出来的。
但是他的思维看起来很小,似乎,也很好哄骗。司染轻吸一口气,诱导着他问道:“你认识斯野哥哥和蓝蓝哥哥吗?”“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