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尔尔57
“草草哥哥,我做的风车哪去了?”
小姑娘歪着头,看他的眼神凶凶的,明显生气了。你的风车,我没能护住,全摔烂了。
可他没敢说,长袖遮住手腕上的淤青,轻笑着用别的话逗她。但她真生气了,跺脚扭头就走,性子倔强。她一走,好久好久都不理他。
斯野空抓了一下,什么都抓不住。漆黑的屋子里,数不清的功课,逃不掉也学不完,身上永远是痛的,可再也没有小姑娘替他擦药了。“司染,你不要我了。”
唇只是动了动,明明什么音都没有发出来,却还是被一直守着的人发现了。司染惊喜得喊:“护士!他醒了!”
一番检查以后,终于摘掉了呼吸机,改成了氧气罩。身上的仪器也彻掉不少,他现在显得没那么吓人了。
司染的眼睛却湿润了。
二十多天,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病人能自主呼吸了,你可以陪他说说话,但是他身体还是很虚弱,注意时间不能太长。”
医生护士交代完,病房里终于只留下司染一个人。她怔怔地看着床上的人,脚步却不敢移动。怕她只要一动,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他根本都没有醒。
床上的人也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没有看过似的,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一点一点地细看她。
末了,勾了勾手指。
那搭在雪白床单上的手,近乎跟床罩的颜色一样了,苍白无力。司染握住了他的手,冰凉的手温顺着掌心传来。像他的人生一样,那么凉。
可斯野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股暖流正顺着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给他疏送力量。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别急,慢慢说。”
司染用吸管,给他喂了点水。温水滋润喉咙,才总算好了些。“你别离开我。"开口的声音干哑如沙砾,每个字都粗糙地摩擦在她心上。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我不走。”
“一直,陪着我。”
司染闭了闭眼,手上力度加大:“陪你。”像是安心似的,斯野也闭了回眼睛。
他体力没恢复,两句话就已经用掉全部的力气。她在旁边,安静地陪着,守着,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仿佛想起什么惊恐的事情,感觉到他身体绷直的一瞬,司染握着他的手,人贴进他的胸口,安抚。
“别怕,怎么了?”
斯野动了动唇,撕扯出声音:“我不是李雨弃。”司染心一瞬像被铁骑踩踏一样,痛得窒息。斯南天的恶毒在于诛心,他明知道斯野最不能面对的就是现在的自己跟当初的李雨弃判若两人,却非要当众,用李雨弃最不能接受的方式揭露真相。那么多年,在绥县,如果李雨弃想说,早就跟司染说了。可他从来没有说过养父的那些手段,只说养父严厉些。年少无力,他逃不掉,却也想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维持最后的体面。病床上的斯野眼神散了一些,缓了缓,重复:“我不是李雨弃。”一句话说完之后,无力地叹气,充满落寞悲凉:“我是谁呢。”司染闭了闭眼,听着他这样说,浑身也像被凉水浇透一样冷。女人起身,轻轻地凑到他耳廓处轻吻,摩挲,呢喃。“你是我爱的人,天天都想陪伴的人。”
“你就是你。”
无论是李雨弃,斯野,蓝蓝,还是小野狗。你始终都是你啊。
他还病着,玻璃人似的躺着,司染都不敢碰他。连亲吻都小心心翼翼,克制着强烈的情绪只是轻轻擦碰。可再起身的时候,被她吻过的耳廓竞然一一全红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隔着模糊视线,咬着重音一遍遍地道:“你一直都是你啊。”
不管你叫什么名字。
变成什么样子。
十年分隔,变的不止是你,好在,我们又见面了。大
溪县,何艳雨刚刚看完两家店铺,拆迁款下来之后她跟王盛程准备盘一家门店,开个像样的馄饨店。
王盛程今年退休,也就不用再去医院坐诊了,老大夫研究了一辈子的针药,见过医院里太多生死,老了想过点平淡的日子,美食家人烟火人间,跟何艳雨的想法不谋而合。
为了盘店铺的事情,商量好的去京北看一舒的事情都一拖再拖。回来的路上,何艳雨自己翻了翻车票。
“老王,你肩周炎犯了,我们就坐火车去京北吧。我看了有票,后天的动车,怎么样?”
王盛程正在炖汤,看到何艳雨回来,端了一碗,凑到她嘴边。“哎呦,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害不害臊。”嘴上说着硬话,却还是不争气地把一碗都喝掉了。“挺香的。“何艳雨放下碗,又问:“后天你没啥事吧,我买票了?”王盛程厨房的水声开得哗啦大,说了什么何艳雨也没听清。她过去问:“我买的下午的,两点。”
“店铺看了吗?”
“不行,租金太高了,我还想再看看。第一次开店,咱们得稳,先盘个小店面。得摸出门道了,再换大的不迟,你觉得呢?”问完之后,王盛程半天没反应,池子里面的碗里水都漫出来了,他的龙头还不关。
“老王?”
“老王!”
“哎呦,喊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