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好一会儿,那辆熟悉的红色小三轮摇摇晃晃地开到沈青云面前,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妈,后锅还有热水呢,干净衣服在凳子上,洗完就能吃饭了。”
关于讨薪的事情,沈青云没有多问。
郑秀琴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对着大家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乡里哪还有不明白的,都找借口回家去了,留给母女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大铁锅保温好,现在饭菜都还是滚烫的,沈青云没忍住抓了一小块锅巴塞进嘴里,细细嚼着,西江省的米香,煎出来的锅巴即便不放任何调料也有滋味儿。
旧年里留下的木桌儿不大,几盘小菜就将其挤满,郑秀琴洗完澡出来就见到这热气氤氲的一幕,惆怅的眉宇又舒展了不少。
“妈,您明天还要去那儿上工吗?”
就在刚刚,沈青云想到让老妈高兴的法子。
郑秀琴闷声道:“不去了,大家都说好不去的。”
闻言,沈青云松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今日赚了一千五呢,您要不来帮帮我吧?”
摊儿是要摆的,但地里也不能放着不管啊,今天是没赶上车才有时间收拾园子,明儿个呢?总不能老摸黑下地吧。
农时不等人,且地里富有灵气的蔬果才是她们家赖以谋生的根本。
不出所料,郑秀琴听到今天赚了一千五,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唇颤抖,“青……青云,咱们家穷是穷了些,可不能干违法勾当啊!”
沈青云就把vx收款码拿了出来,不过省略了买卖的过程,也是为了让老妈安心。
在反复确认之后,郑秀琴才真的相信今天真的赚了那么多钱。
只不过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城里人真败家啊,三块五一个的薯圆都买……”
沈青云听了哭笑不得,要不吃喝怎么跟嫖赌放在一块儿呢?国人逢喜事丧事都得吃喝,也愿意在吃喝上花钱。
见老妈终于不纠结今天的不愉快,她高兴地给老妈夹菜,“妈,您尝尝这个,是荠菜呢,我在海城念大学时候老爱吃了,冰箱里还有,明儿个挣了钱我买几斤猪肉,咱吃猪肉荠菜饺子,保管鲜。”
“这是菜啊?我还是头一回知道呢。”
有了赚钱的门道,郑秀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荠菜渍在酱油里久了,非但没有丧失鲜味,反倒和发酵物独有的味道相融合,郑秀琴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吃不惯,现在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送。
一边吃还一边懊恼着,“这种好东西咋我以前就没发现呢,白瞎了好多呢。”
“没事,妈。我会,以后啊您就等着享福吧。”
闻言,郑秀琴低下头专心吃菜,只是趁女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抹了一把泪。
农村晚上没什么娱乐项目,为了明天早起种地,沈青云早早儿回房睡觉了。
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虔城,却有人彻夜难眠——
“魏总,您去哪儿了?今天我问大夫,说您自己出院了,您可不能放弃自个儿啊!”
听着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魏燃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单手擦着头发,另一只手则顺手签了一份聘用合同。
自爸妈在国际任务中保护华侨撤退而牺牲后,魏燃就患上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病,任何东西都无法入口,不管哪位大厨都没办法让他的胃不反抗。
也就是他自己有家公司,才能支撑起高昂的输液费和治疗费。
但这并没有结束,魏燃的病症越来越严重,超过四小时不输液就有可能休克而死。
日日躺在病床上输液,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苍白无力,他接受不了,于是今天终于下定决心逃离了输液房。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终于无话可说,安静了下来,魏燃淡淡道:“过两天会有专业团队进驻我们公司,你记得交接。”
一句话,再度点燃了电话那头之人的怒火。
“魏燃,你是真想死吗?公司也不要了,叔叔阿姨见到你这样能安心吗?”
听到爸妈,魏燃平静无波的眼神有一瞬失神,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告诉好友自己的病情,撒谎道:“我找到能吃的东西了,那个团队只是暂时接手。”
挂断电话后,魏燃想起从那个小姑娘那里买来的薯圆,现在还在车上放着,要是丢掉的话太可惜了,于是打电话拜托陈姨去取一下,顺便给她家孩子分了。
收到电话的陈姨还纳闷呢,魏总这几年不怎么买吃食,难道是病好了?当听到他让自己分给孩子的时候,陈姨在心里叹了口气,好人不长命啊!
一个廉价有些褪色的塑料桶格格不入地待在副驾驶,不用特意提醒就知道这就是魏总买回来的吃食。
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将桶随意放在儿子房间门口就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咦?”
小陈伸了伸懒腰,被数学折磨了一天,肚子都饿了。
他懂事地没有麻烦妈妈,打算自己悄悄下一碗面,却发现门边多了一个塑料桶。
这他知道,魏哥哥人很好,去外面的时候会给他打包回来一些吃的,妈妈就会放在门边,这次的吃食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小陈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