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外面就鬼哭狼嚎似的刮起了大风,带着股土腥味儿,吹得窗户纸呼啦呼啦响。
洛珩一个激灵坐起来,心里咯噔一下。
这风刮得他心里直发毛,跟前世记忆里那场铺天盖地的蝗灾来之前,一模一样!
“操!”
他低骂一声,一把掀开被子。
枕边小楠楠的脚丫子滑了下去,她也迷迷糊糊醒了,揉着眼睛嘟囔:“小洛洛…这天还没亮呢,闹鬼啊…”
“闹蝗虫!”洛珩一边飞快地套衣服,一边往外走,“你接着睡,老子有事!”
风刮得人几乎站不稳,院子里尘土飞扬,树叶子哗啦啦往下掉。
洛珩顶着风,深一脚浅一脚就往他爹汉王洛烬的院子冲。
脑子里飞快地盘算:前世这场蝗灾,京城连着周边几个富庶的州府,粮食被啃得干干净净,毛都没剩!偏偏这时候南边又要跟南越开打,粮草告急!大靖内外交困,差点没崩盘!旁边那个虎视眈眈的帖木儿帝国,瞅准这机会,二十万铁骑直接压境,张嘴就要割西部四州,还要他娘的让皇祖父给他们的可汗磕头称臣!那场面…皇祖父是硬气,可架不住家里没粮啊,最后几乎掏空了国库底子,跟人家杀马盟誓,才勉强把饿狼送走。经那一遭,大靖元气大伤,草原上那些刚压下去的墙头草又开始蠢蠢欲动,南越那场仗也打得稀烂…
“妈的,不能再重演!”洛珩一脚踹开汉王卧房的门,“爹!爹!醒醒!别挺尸了!出大事了!”
汉王洛烬正四仰八叉睡得口水直流,怀里还抱着个绣花枕头。
被这破门声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谁…谁他妈…哎哟我的祖宗!”汉王看清是洛珩,拍着胸口顺气,“你小子吃错药了?大清早嚎丧啊?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你爹我还没睡够呢!”
“睡?再睡就等着啃树皮吧!”洛珩冲到床边,一把扯开他爹的被子,“蝗灾!爹!要闹蝗灾了!”
“啥?蝗…蝗灾?”汉王一脸懵逼,胖脸上睡眼惺忪,“你睡糊涂了?这大靖风调雨顺多少年了?哪来的蝗灾?你小子是不是让昨晚那风刮傻了?”
“信不信由你!”洛珩语气斩钉截铁,“就这风!刮得这么邪性,土腥味儿这么重!我在北境见过,一模一样!蝗虫卵就藏在土里,这风一刮,温度湿度都对了,几天之内,铺天盖地的蝗虫就能把京城周边啃成白地!颗粒无收!”
汉王看着他儿子那张严肃得吓人的脸,心里直打鼓。
他这儿子,邪门得很,之前几次预言,哪次不是应验了?
可蝗灾…这也太玄乎了吧?
“儿啊…你…你确定?”汉王坐起来,声音有点发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不是…”
“没有万一!”洛珩打断他,“爹,你想想,我什么时候在这种要命的事上跟你开过玩笑?现在粮食便宜,三文钱就能买一斗陈米!等蝗虫一来,粮食绝收,南边再一开打…粮价能涨到天上去!到时候别说打仗,京城里的人都得饿死!”
汉王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他信儿子吗?
有点信。
可这事实在太大,他慌啊!
“那…那咋办?”汉王彻底醒了,也急了,“总不能看着蝗虫把粮食都啃光吧?上报朝廷?让皇兄…不,让父皇赶紧下旨灭蝗?”
“灭蝗?来不及了!”洛珩摇头,“等朝廷那帮人吵吵嚷嚷走完流程,蝗虫早他妈起飞了!而且,就算现在下旨,底下的人能有几分力去灭?杯水车薪!”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瞪眼吧?”汉王急得直搓手,“咱爷俩总不能变粮食出来啊!”
“粮食变不出来,但我们可以买!”洛珩眼中精光一闪,“趁现在粮价贱得像土!有多少收多少!爹,把你库房里的银子,能动用的,全拿出来!王府名下的铺子、田庄能动用的现钱,也全抽出来!还有,去找那些跟你交好、手里有闲钱的宗室、勋贵、大商人!告诉他们,王府要大量收粮,现钱结算!有多少要多少!”
汉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全…全拿出来买粮?现在?儿啊!这…这可是咱家压箱底的老本啊!万一…万一你说的蝗灾没来,或者没你说的那么厉害…这么多粮食砸手里,咱家可就真成笑话了!赔得裤衩都不剩啊!”
“赔?”洛珩冷笑一声,“爹,你信我,这粮食只会涨,不会赔!现在三文一斗,等蝗灾一到,南边战事一起,三十文、三百文都买不到!到时候,我们手里的粮食是什么?是命!是钱!是泼天的富贵!更是皇祖父眼前的大功!有了粮,南边的兵能吃饱饭打仗,京城的百姓不会饿死,帖木儿那帮狼崽子也休想趁火打劫!这买卖,一本万利!”
洛珩盯着他爹的眼睛:“爹,赌不赌?赌赢了,汉王府从此立于不败之地!赌输了,我洛珩拿命赔你这份家业!”
汉王看着儿子那双深不见底、却带着不容置疑决心的眼睛,心里天人交战。
赌上全部身家…这手笔太大了!
可这小子…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他猛地一咬牙,脸上的肥肉都绷紧了,一拍大腿:“妈的!豁出去了!老子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