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阴影
为什么?
叶其珍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往他怀里软下几分。他肯问她为什么,就说明他并非全然不在意。叶其珍缩在他怀里,悄悄翘起唇角。垂落的脚趾也猫爪似的张开又勾起。可惜了,他想听的东西,她不能说。
她只能给他一个更诚实的答案。
“因为我觉得……我的性格很差,好像不配做投行。”姑娘的头埋得很低。
秦应忱听了,缓缓折起眉心。
他定定看着她,抬手将她乌发顶一缕倔强的呆毛捋顺,沉声开口:“性格没有好差之分,你心里也清楚,所以你用了′好像',说明你从心里没觉得自己不配投行。”
“相反,你认为自己能力很配,只是性格与投行文化相悖,对你造成了劣势,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应忱顿了一息,“我说的对吗?”
叶其珍早已抬头,怔怔看着他,瞠目结舌。这人是有读心术不成?!
他若是顺着她的话说她性格不好,她自然会点头接受,作顺从态,把这一遭糊弄过去了事。
可他偏偏、偏偏……
“看来我说对了。”
秦应忱淡声下了论断一一
“珍珍,不要再做卑弱姿态,你其实比你想象的更加认可自己。”“你是有主心骨的,你的配得感不需要任何人来赋予,包括我。”长夜阗静,更无蝉鸣。
掷地有声的话音落尽,只余此间心跳,一声重过一声。该怎样形容叶其珍内心此刻的震撼呢?
是往后无数个辗转难眠夜,她回想自己如何清醒地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她将他的优点反复罗列,最后通通划掉,独剩下这一晚一一他抱着她,轻描淡写地,看见了她的灵魂。叶其珍眼眶湿热。
不是方才恐慌亦或讨好的泪意,而是想要紧紧搂住他劲实的腰背、靠着他肩头埋进他胸肌、将眼泪抹在他衬衫上的哭法。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男人只抚着她的后脑,意味纵容。
半响,叶其珍吸了吸气,在他怀里抬头,鼻音讷讷:“先生,您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收获的所有成绩、所有认可,全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没有人帮我。是我把自己修剪成现在的模样,我没有办法不认可,这是我的立身之本。”
“我知道,你做得很棒。”
秦应忱用手指梳理她的长发,再缓缓抚过她背。像在安抚一个委屈的、无助的孩子。
“可是性格,是我力所不能及的,一部分天生注定,一部分由后天经历塑造。人在成长,我经历的一切造就了现在的我,不是凭一时意念就改变得了的…“那就不要改变。”
秦应忱毫不犹豫。
“我一直没问你,既然明知性格不适合,为什么还要在投行一条路走到黑?就只因为薪酬高?”
叶其珍滞声,半响才嗫嚅:“还有沉没成本,很高了。”秦应忱闻言,微微蹙眉。他一针见血道:
“先说所谓高薪,你也知道投行薪资大头在项目奖金,这些年赶上试点注册制的红利,开闸泄洪一样地上项目。但你真觉得不会有退潮那一天吗?到时候光环退却,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你要怎么办?想过吗?叶其珍揪着他衬衫前襟,像在消化他这番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秦应忱却没停顿。
“再说沉没成本,如果我没记错,你总共两段实习,大二暑假在四大做审计,大三暑假在香港摩根做投行。你说的对投行投入的沉没成本高,体现在哪呢?”
叶其珍身子有些僵硬,在他腿上忽然坐立难安。她没敢抬眼,因为那双炯若明烛的深眸,彷佛能将她一览无遗地看透,照见她所有的隐瞒。
秦应忱自然察觉到她的紧绷,手掌在她细腰揉了一把,姑娘轻哼一声,软进了他怀里。
“当初为什么拒绝摩根投行的留用,现在能告诉我吗?”秦应忱的声音很低,沙沙的,像自胸腔震出,徐徐将她笼罩。叶其珍心知肚明,当初在家里书房他们第一次谈话时,他就提到了摩根投行的留用,却没问她为什么。
而现在问了,是他对这段时日相处升温的评估。她必须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因为我妈妈……她强烈要求我读完研究生,才允许我工作。”叶其珍声音闷闷的。她说的是实话。
她在投行最鼎盛的年份拿到了那样好的机会,却为了所谓学历被迫放弃。时移世易,乾坤陡变,偏偏她读书的这两年赶上了经济下行,内卷加剧,前路茫茫。
就像一个本已摸到岸边的凫水者,为了捞更大的鱼重新入了水,却被逐渐湍急的巨浪卷走溺毙,她剧烈地挣扎,却无能为力。“所以你死磕投行,是想让当时放弃的决定不要成为一生的遗憾?这是你的沉没成本吗?”
叶其珍没说是或不是,她只觉得不能再由他继续审下去了。她状作羞恼,不想让他再问,就闭着眼缩在人怀里,不知死活地蹭。“哎哟……困了味…”
“哦?"秦应忱一挑眉,“那今晚不做了?”“???”
叶其珍瞬间睁圆了眼,控诉地看着他。
他最终还是满足了她。
从浴室到卧房又到浴室,叶其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