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岳飞刚率军巡逻归来,摸清了许多无忧洞的路线情况。
他玄甲未卸,面沉如水,闻言重重颔首,眼中杀意凛然:
“传令!翊圣军左卫三营、五营,开封府所有能调动的捕快衙役,按图索骥,封锁蔡河沿岸所有标注出囗!
内城各坊排水暗渠入口,加派双岗!神武军则调两队重甲,随我二人入洞!主上有令:除恶务尽,一个不留!”
“是!”传令兵飞奔而去。
“终于到了将无忧洞一网打尽的时候了。”
狗儿声音虽然平静,可在这平静之下却是涌动的杀意。
凛冽的寒风,也在这肃杀的命令中愈发冰冷。
得益于寒冬腊月。
汴梁城复杂如蛛网的地下排水管道内,水位降至最低。
许多暗河支流甚至完全干涸,露出了湿滑腥臭的河床和两侧嶙峋的洞壁,为大军清剿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
昏暗的火把光芒,在幽深曲折、散发着浓重霉烂和排泄物恶臭的甬道中摇曳。
狗儿一马当先,他仅存的独眼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光,在黑暗仿若鹰眼。
他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但每一步踏在湿滑的淤泥或碎石上,都异常沉稳。
这里的气息,这里的黑暗,这里的每一处转折,都深深烙印在他童年的噩梦里。
“停!”忽的,狗儿猛然抬手,身后长长的、沉默如铁流的队伍瞬间止步。
少年蹲下身,手指在左侧洞壁一处不起眼的、长满滑腻苔藓的凹陷处摸索了一下,又侧耳倾听片刻。接着,他的嘴角便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鬼见愁’的落石坑…还是老一套。”
“这么些年下来,这些畜生倒是过得安逸,陷阱都没再做调整。”
狗儿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两名手持厚重铁盾的神武军重甲上前,“盾顶住这里,用力推!”两名壮硕如熊罴的重甲士卒低吼一声,肩抵巨盾,猛然发力!
嘎吱一轰隆!
随着阵阵沉重的闷响声出现。
就见这看似坚固的洞壁竞被推开一道暗门,门后上方,数块用腐朽绳索悬吊的、足有磨盘大小的尖锐石块轰然砸落!
若非巨盾死死顶住暗门形成的夹角,下方的人必成肉泥!
砰砰砰!
石块砸在盾牌和地面,发出沉闷巨响,碎屑纷飞。
“左前方三步,淤泥下有翻板,下面是插满竹签的陷坑。”
“头顶那块凸起的石头,一碰就会喷毒烟…”
“前面岔路口右转是死路,尽头有弩机…”
狗儿的声音平静而精准,如同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却每每在死神挥下镰刀的前一刻,将致命的陷阱一一破除。
他幼年在这地狱般的洞穴中挣扎求生的每一分痛苦,此刻都化作了洞悉敌人伎俩的利刃。
跟在他身后的翊圣军士卒和捕快们,看向那道瘦削背影的目光,则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随着陷阱被层层破除,队伍便如同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无忧洞深处。
期间除了陷阱,他们自然也遇到了抵抗,
只是这抵抗却无比零散。
猝不及防的匪徒们,虽然反应速度极快,听到陷阱被触发的声音就知道有外人进来。
他们从阴暗的角落嚎叫着扑出,挥舞着锈刀和木棒。
但在精锐的翊圣军长枪阵和神武军重甲面前,这些匪徒却如同扑火的飞蛾,瞬间被冰冷的金属风暴撕碎。
惨叫声、兵刃入肉声、垂死的哀嚎……
种种异响,在狭窄的甬道中反复回荡、叠加,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原本的恶臭,形成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而在一处相对宽阔、被无忧洞匪徒称为“肉铺”的洞窟内,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嗡嗡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洞壁上悬挂的铁钩、锈迹斑斑的刀具。
只见地面上污秽不堪,凝结着深褐色、无法分辨年代的血垢,到处都是沾染着血迹的白骨。角落里,十几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孩童和几名眼神空洞麻木的年轻女子,像受惊的鹌鹑般蜷缩在一起。
她们身上布满新旧伤痕,处处皆是被凌虐过后的悲惨痕迹。
而她们当看到如神兵天降的翊圣军冲进来时。
其眼中先是极致的恐惧。
旋即在意识到这些士卒竟然在剿杀匪徒们后,不由神情微愣,竟然有种难以置信之感。
“原来,官家还记得我们……”有一名容貌姣好,但脸上有一道疤痕的妇人哽咽说道。
“官家,一直没有放弃咱们!”一个被打断了双腿的乞儿呜咽着。
他们以为这些军士都是朝廷派来的,眼中不由闪过的光芒,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霎时间,压抑的呜咽声在洞窟中弥漫开来。
“畜生!”
一名翊圣军什长看向洞窟中央。
便见石台上,正残留着一根被啃噬过的细小骸骨。
那是婴孩的骨头。
瞬间,他目眦欲裂,暴怒的将一名试图反抗的匪徒捅了个对穿。
狗儿独眼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妇孺,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