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甲胄之间摩擦、碰撞的金属狂潮骤然爆发!
崖壁之上,崖壁之下,浩瀚铁骑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推动,好似黑色山岳轰然倾塌!
无数甲士齐刷刷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激起漫天尘土!
“谨遵主上之命!!”
“谨遵真君法旨一!!”
“护淮安、淮宁长大,如护吾子”
十万大军喉咙里迸发出的咆哮,汇聚成一道撕裂天地的声浪洪流!
这声浪无比巨大磅礴,带着冲天血气与无匹忠诚,狠狠地撞向苍穹,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滚落。哪怕是宽阔的淮河河面,也被激起层层叠叠的波涛!
这一刻,即便是滚滚冰冷河水也仿佛被这意志所撼动,不停地翻滚震荡!
浮尸在声浪中起伏,血水在誓言中激荡!
这震耳欲聋的咆哮,盖过了滔滔淮水的呜咽,盖过了对岸隐约传来的喧嚣,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炸响于天地!
徐澜抱着怀中安静下来的婴儿,挺立于山呼海啸般的誓言中心。
十万铁骑在他面前如山跪伏,冰冷的甲胄在阴云下闪烁着沉凝的寒光,与奔涌着血色的淮河浊流,构成了一幅撼天动地的画卷。
哗哗
与此同时。
朔风卷着淮水特有的湿腥气,狠狠抽打在飞虎涧两岸陡峭的崖壁上,发出呜呜的悲鸣。
这处天堑,如同被巨斧劈开的一道狰狞伤口,磅礴淮水在狭窄的河道中奔涌咆哮,激起白沫翻腾。两岸峭壁如刀削斧凿,猿猴难攀。
唯有一条依着山势开凿、仅容两人并行的栈道悬在半空。
这栈道在呼啸的风中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断裂坠入下方的汹涌激流。
而在峭壁顶端,一座材质粗粝寨堡如同毒瘤般建在上方。
垛口后,粗大的床弩弩臂在昏暗中闪着冷硬的寒光,碗口粗的弩箭斜指对岸和下方湍急的河面。更险恶的是,若往那隐秘处看去。
便能发现,在靠近水面的崖壁缝隙和栈道下方,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用铁蒺藜和削尖竹签制成的“鬼见愁”
哪怕是鬼怪来了,都难进寸步。
而这些“鬼见愁”,正在浑浊水汽的侵蚀下泛着乌黑的光泽。
这里,正是是有“混天蛟”之称的张遇,经营多年的老巢,易守难攻天险飞虎涧!
此刻,位于最高处、视野最开阔的“聚义堂”内,却是灯火通明,喧嚣震天。
“喝!都给老子喝!”
张遇身形极为健硕高大,容貌凶恶,眼神狠厉。
他赤着半边膀子,露出虬结的肌肉和几道狰狞的刀疤,正一只脚踩在粗糙的木凳上。
哗哗
只见他高举着一个硕大的粗陶海碗,碗里烈酒随着他的动作泼洒出来,溅湿了其茂密油腻的胡须和前襟。
“那兵主向临安发兵,我等据守淮河,却是要遭一番无妄之灾!”
就在这时,一位身形高瘦的头目轻叹一声说道。
“是啊,据我调查所知,兵主性情凶悍暴虐,只要是挡他去路的人,无论是谁都难逃被碾碎的结局……”
“而我等在淮河称霸,他此番前来,定然难逃一战。”另一名头目说道。
张遇大口喝着酒,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的动静,却是忽而怒目摔碗!
咔!!
碗片霎时碎裂,散落一地。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目光森然的扫过众人,咬牙道:“弟兄们!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那徐澜小儿,不过仗着几分蛮力,在陆地上逞凶罢了!到了这淮水之上,他就是条虫!”他环视着下方同样喝得面红耳赤,但却神情忐忑的大小头目,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豪迈和癫狂:“你们难道不知道,上古时候,也有个叫蚩尤的兵主,凶得很!
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黄帝老祖宗给收拾了!斩于涿鹿,身首异处!”
张遇说着,猛地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似乎点燃了他胸中勇气:
“他徐澜,纵使是蚩尤复生吗?再凶再横,那也是陆地上的霸王!
到了水里,他就是条翻不了身的咸鱼!”
“老子张遇,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只要他敢来,这飞虎涧,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老子,就是今日的黄帝!!”
此言一出,堂内气氛瞬间为之一寂。
众人望着张遇那满是凶戾威严的面容,不由咽了口唾沫。
很快。
哗
所有头目纷纷起身,面露豪爽笑容,对着张遇恭敬抱拳:
“大当家威武!!”
“宰了那兵主!!”
“黄帝!黄帝!!”
“这淮河,便要成下一个“涿鹿’!”
一众匪寇被烈酒和这近乎狂悖的宣言刺激得血脉贲张。
他们高高举起酒碗嘶吼附和,声浪几乎要掀翻简陋的屋顶。
火光跳跃在他们显得凶狠狰狞的脸上,映出一种肆虐之意。
张遇看着群情激奋的手下,脸上也挤出一丝得意的狞笑,用力将空碗砸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