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德元载,十月初三。
关内道,彭原郡。
李亨终于把大唐朝廷迁到彭原郡,他在此接见第五琦。
距离安禄山起兵造反已经过去将近一年,鉴于军队开支越来越大,大唐朝廷已经通过卖官鬻爵等方式筹集钱粮。
当初宰相裴冕见到国库空虚百废待兴,他跟李亨提议采取两项立竿见影的敛财措施。
其一,公开卖官鬻爵。
其二,强迫佛道出家人购买度牒,而这度牒就是出家人的证明。
奈何买官者与购买度牒者寥寥无几,裴冕只能下令降价并强迫购买,硬生生把两全其美的好事变成人人唾弃的坏事。
李亨觉得裴冕是个没本事敛财的废物,他正愁没人来帮自己筹集钱粮。
这个时候第五琦正好登场,他的到来可谓恰逢其时。
李亨听闻第五琦在蜀郡见过李隆基,他旁敲侧击询问道:“既然爱卿是从剑南道而来,不知太上皇是否安好?”
第五琦自然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面色平静说道:“自从陛下撑起大唐社稷以后,太上皇对此感到非常骄傲,毕竟天底下所有父亲都是一样的,期盼着儿子能有出息,能从自己肩上接过重任。”
李亨听到这些脸色露出淡淡笑容,他也知道太上皇退位并不是自愿为之。
当然李亨还是不放心李隆基,他就害怕太上皇最后摘了胜利的果实,于是对着第五琦问道:“爱卿从剑南道而来,不知有何妙策献于朕?”
第五琦一脸从容不迫反问道:“陛下,微臣是为平叛之事而来,而这平叛之事最要紧的是什么呢?”李亨害怕在第五琦的面前献丑,他转而看向房琼和李泌,希望这两个人能出来帮自己回答。李泌气定神闲接话说道:“平叛之事在于天下民心,只要天下民心在我大唐,那么叛军永远也成不了气候,只需要一场败仗就会土崩瓦解,所有骑墙观望者都会一拥而上,届时就是安禄山的死期。”“非也非也!”
第五琦对此并不认同,他摇了摇头反驳道:“光有民心又有什么用处?大多数人都是骑墙观望者,他们见到谁赢就帮谁。”
李泌沉默片刻继续问道:“那我认为在于将士用心和天命法统!”
第五琦仍然还是摇头反驳道:“李长史,你所说的将士用心,我想请问有哪些将士没有用心?”“若论法统,太上皇在位治国四十四年,可现在不还是巡幸蜀郡吗?光有法统就能让天下人拼死尽忠吗?”
李泌在第五琦的反驳之下差点无话可说。
房珀见到第五琦竟敢如此羞辱李泌,他立刻站出来说话:“你说了半天该不会是要说钱财吧?”“是的!”
第五琦微微点头说道:“微臣认为平叛之事最重要的就是钱财,魏晋时期的《钱神论》早就说过,有钱可使鬼,而况于人乎?”
“只要陛下手上有钱犒赏三军,那么全体将士自然誓死卖命。”
“只要陛下手上有钱发放俸禄,那么文武百官自然誓死尽忠。”
李亨觉得第五琦所言极是,他一脸兴奋问道:“请问爱卿如何聚天下钱财平定安贼之乱?”第五琦干脆毛遂自荐说道:“现在朝廷急需用兵之时,然而军队强弱在于钱粮,而这钱粮多出于江淮赋税。”
“倘若陛下能授我一职,我便有办法收尽江淮地区数十个郡的财富,何愁没钱用以平叛?”李亨立刻站起身来夸赞道:“爱卿所言极是!”
下一刻,他委任第五琦为监察御史、江淮租庸使。
第五琦旋即走马上任前往江淮地区募集钱粮。
房珀对于李亨任用第五琦,他不以为然劝谏道:“陛下,过去杨国忠搜刮盘剥,致使天下人无不怨恨。而今陛下如此重用第五琦,这岂不是在重蹈覆侧吗?”
李亨摇了摇头苦笑道:“房爱卿,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些吗?现在朕需要招募军队,没有钱财就是不行。你确实可以讨厌第五琦,但去哪里弄来这么多钱财啊?”
一时之间,房珀还真无话可说。
正好这时,北海太守贺兰进明特地从北海郡前来觐见,李亨改任他为南海太守、岭南节度使,同时兼任御史大夫,由房琼负责起草诏令。
房珀认为贺兰进明属于没文化的庸俗之辈,于是在起草诏令的时候,自作主张把南海太守和岭南节度使这两个职务取消掉。
虽然房珀只给贺兰进明保留御史大夫的官职,但是他还故意在前面加个“摄”字,这就相当于是代理之怠。
贺兰进明接到委任状后暴跳如雷,可他也没有去找房珀理论,而是直接去找李亨。
大唐官员授予新官职一般都要当面叩谢圣恩,贺兰进明拿着严重缩水的任命状再次面圣,他直言不讳说道:“陛下,微臣跟房珀私下有嫌隙,可没想到他公报私仇,甚至胆子大到竟敢矫诏!”
“昔日王衍贵为三公,但却浮华虚伪,崇尚清谈,结果导致五胡乱华,中原沦丧百年丘虚。”“如今房珀华而不实,仅凭定策之功就敢博取虚名,他提拔引荐的文武百官皆是浮华之辈。”“要是陛下继续任用房珀,那么天下局势危矣!”
“此外房珀曾经在太上皇身边待过,他提议诸王分领各道讨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