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及之处,高高低低、依山而建的石头和木制房屋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狭窄的街道如同迷宫般蜿蜒曲折,在暮色中亮起点点灯火。
巨大的城堡主楼如同王冠般矗立在最高处,俯瞰着整个城市。
喧嚣的人声、驮兽的嘶鸣、铁匠铺叮当作响的打铁声、酒馆里隐约传出的喧闹,各种声音混杂着烤面包、劣质麦酒、香料、牲口粪便以及无数人生活在一起产生的复杂气味,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淹没了刚从肃杀甬道中出来的商队。
霍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他熟练地指挥着商队,沿着一条相对宽阔的主干道前行,目标明确地朝着城市的某个区域前进。街道两旁逐渐热闹起来,行人、小贩、佣兵、冒险者、穿着各色服饰的商人摩肩接踵。
好奇、审视、贪婪、漠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到这支风尘仆仆的商队身上,不过大多都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杜克坐在马车上,如同一个安静的观察者。
他的暗影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空气中游离的微弱能量波动、角落里不怀好意的窥视、酒馆门口醉汉的争吵、巡逻士兵整齐的脚步声等等,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感知。
商队在霍克的带领下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条相对僻静、但充斥着廉价酒气和喧闹声的巷子尽头。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层石木建筑矗立在那里,门口挂着一个被烟熏得发黑的木质招牌,上面用粗犷的线条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渡鸦。
“大人,我们到了。”霍克跳下马,快步走到杜克的马车旁,态度恭敬,“这里是渡鸦酒馆,条件虽然简陋些,但位置不错,我们商队通常都在这里落脚。”
杜克微微颔首,动作轻巧地下了马车。
他的出现,让原本在酒馆门口或倚墙闲聊、或醉眼朦胧的几个身影瞬间安静了不少。
那是一种生物对危险的本能直觉,即使杜克已经收敛了绝大部分气息,依旧让这些混迹底层的冒险者和佣兵感到莫名的压抑和警惕。
杜克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有些烦恼。
他能够很好地收敛自身气息,但依然无法很好地完全消除给其他人带来的生命本能上的压力。杜克现在还不能依靠自身的能力做到这一点,要么等实力提升要么借助一些特殊的巫器才能将自己完全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随着实力的提升,生命层次上的压迫感会越来越强。
若是到后面还不能收敛自身的这种气息,仅仅依靠自然散发的生命能量波动就能把普通人碾死。这一点杜克深有体会,当初在梦魇位面面对三头犬的时候就是如此,仅仅是三头犬自然散发的能量波动就需要他拼尽全力去防御了。
杜克又回想起与摩根、格蕾丝这些三级、四级巫师相处的时候,他其实是没有感受到什么压力的,对方就仿佛普通人一般。
这也说明生命层次高到一定程度以后,也能完全隐藏自身气息,不会给其他低生命层次的人带去太大压力。
商队人很多,霍克一一安排着,商队里的人也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熟练地卸货、安顿驼兽。霍克安顿好商队以后转向杜克,脸上堆起笑容,“大人,里面请?我给您安排最好的房间。”杜克没有立刻动身,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略显局促的霍克,以及周围那些下意识避开他目光的商队成员,最后落回霍克身上。
“我可能会在鹅峰堡停留一段时间,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做一下。”杜克的声音依旧平淡地说道。“大人您尽管说!我在鹅峰堡跑了十几年,对这里很熟悉,打听消息、跑跑腿、找找门路绝对没问题。”霍克连忙说道。
“进去再说吧。”杜克看了眼旅店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说道。
霍克心领神会,立刻侧身引路:“是,大人,这边请。”
他抢先一步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布满污渍的木门,一股更为浓烈、混杂着汗臭、劣质麦酒、烤焦肉味和某种陈年霉味的热浪扑面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喧哗声浪。
渡鸦酒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为拥挤和喧嚣,昏暗的油灯和壁炉里跳动的火焰是主要光源,在弥漫的烟雾中投下摇曳晃动的影子。
粗糙的木桌长凳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大声划拳、唾沫横飞的佣兵,眼神警惕、低声交谈的冒险者,以及独自灌着闷酒的落魄旅人。
还有几个浓妆艳抹、在人群中穿梭的女招待,空气中充斥着粗鲁的笑骂、醉醺醺的歌声和杯盘碰撞的嘈杂。
杜克的进入,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
离门口近的几桌客人,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那些感官敏锐、常年刀口舔血的佣兵和冒险者,几乎是本能地感觉到了某种无形的威胁。
他们停下动作,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门口那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人。
他站在那里,与周围粗粝、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一块沉入污水中的冷玉,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静谧和寒意。
霍克察觉到氛围不对,连忙带着杜克走进旅店深处,那里有他们已经预定好的房间,霍克特意将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