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服侍好贾环洗澡,夜已经深。
贾环累了一天,换了衣服,不多时已经沉沉睡下。
实在疲惫,甚至微微打鼾。
袭人披着锦罗披肩,听见鼾声后,起身绕过屏风和架子,向着贾环屋里而去。
她双手紧着披肩,听不见脚步声,来到床前。
却见贾环深睡,把被子都全部踢开,浑身伤口发红。
她过去捡起被子,给贾环掖好,又用查了一下枕边的御赐环。
最后才把桌上蜡烛吹灭,摸着黑回到她的床上。
她刚至床前,却见晴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她的被窝。
她苦笑一声,动作轻缓,摸上了床。
晴雯悄声道:“呸,你平时看着乖顺,像个棉花球似的绵软,怎么背地里这种事你也伺候三爷?”袭人赶紧捂住了晴雯的嘴。
耳朵竖起,仔细听着隔壁鼾声。
鼾声依旧。
袭人等了一会,听着鼾声越来越规律,知道贾环已经睡熟,这才松开手。
晴雯问道:“你从哪学的这些「绝活’?”
袭人听见这话,脸上已经臊的通红,不过屋里黑,谁都没看见。
这要是被晴雯看见了,肯定又是一阵嘲笑。
她对晴雯道:“你也给三爷做了?”
“哼,你能做的,我就做不得?要不是三爷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袭人只笑笑。
“咱们做丫鬟的,跟着哪个主子就忠心哪个主子才对。”
晴雯的手在袭人身上不老实起来:“那你说说,大太太要往三爷院里送人,你怎么不跟三爷说,只跟赵姨娘说?”
“好妹妹,别挠了,打扰了三爷睡觉。”
晴雯收了手。
袭人道:“二太太回不来了,彩云彩霞进了咱们的院子。大太太和二奶奶管家,这俩人正较劲呢。不过碍着三爷面子才没在三爷面前露出来。
要是收了大太太的丫鬟,二奶奶又不高兴了。收了二奶奶的丫鬟,大太太又不高兴了。
还是顺着三爷喜欢清净的性子来,两边都不掺合才好。”
晴雯道:“你呀,看着什么都不懂,心眼比针眼还细呢。就像那「棉里藏针’。”
袭人叮嘱道:“咱们以后也是,能不参合就不参合,让三爷在外头少惦记院里的事情才是。”“你不说我也知道。”
袭人笑了笑。
晴雯道:“你觉得就你聪明?”
袭人没说话。
晴雯戳了戳袭人:“哑巴了?”
袭人安抚她:“你是最聪明的。”
晴雯往袭人这边靠了靠:“这还差不多。”
袭人搂着晴雯,久久无法睡下。
晴雯问道:“你说,三爷能考上吗?我听他们说,这乡试可是极难,一万个人里有一个能考上就不错了,咱家三爷,考不上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刚就给你说了,跟着哪个主子就忠心哪个主子才是。”
“哼,好话都让你说了。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能不要大太太的丫鬟,不过仗着三爷是秀才,又在国子监而已。
将来三爷若是屡试不第,你现在两边不参合,将来就是两边得罪。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袭人想了半天,对着晴雯道:“我明天跟三爷说吧。”
“恩………”
二人随意唠着,逐渐睡着。
另外的院里,仍有人聊至深夜。
平儿:“我听他们说,是戴总管亲自给三爷带上的玉环呢,啧啧。”
王熙凤:“小浪蹄子,你二爷不在你就惦记三爷,我真留不住你了。”
“奶奶不也没睡?想谁呢?”
“我是在想你二爷,说什么办事晚上不回来,我明儿要是在他身上闻到一点胭脂味,非得告诉老祖宗去。”
平儿笑了笑:“奶奶管的太严了。别说外面的下人防您像防贼,就是二爷跟您也得端着,不敢造次。”王熙凤摇头叹道:“我这是送走美猴王,迎来孙行者。
这大太太看着面善耳顺,实则还不如二太太呢。
二太太至少不闻不问,这大太太,凡是跟她院子沾边的,一项项都得细细过问。
那是能贪则贪,面上还得过得去。唉。”
王熙凤长叹一声:“你二爷不像环兄弟那般在外赚功名就算了,还跟我玩这套把戏,唉。
他还以为我不知道,每次回来你看他那得意样儿。”
王熙凤接连自顾自叹气。
平儿倒是没回话。
王熙凤继续道:“你没看到,环兄弟满身的伤。他那御赐环,都是拿命搏出来的。
我哪里见过这种伤,只听老祖宗讲过,说国公爷之前满身“挂彩’,今日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要我说,总管给戴环算不得什么威风,更别提你二爷的那点得意。
环兄弟这一身的伤,那才是真威风!”
平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提醒道:“奶奶,这话可别叫二爷听了去。”
“什么叫别让他听了去,我说的,可有一句假话?
那是他弟弟,他自己愿意多想就多想去,还怨上别人长个嘴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