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对了。
虽然在贾府玩牌的手气差了些,但是国子监诸王站队,贾环赌对了。
果然,一个王都不该站。
戴权作为大明宫总管,时人暗称“内相”。
贴身服侍陛下,最能代表皇帝意思。
大年的雪夜,他不在皇宫伺候,而在这清冷的国子监。
足见皇帝对留在国子监监生的重视。
还好,为了给贾兰、贾蔷等小辈发红包,贾环兜里还揣着银票。
这种事他干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微微侧身,掏出银票,悄然换手,贴上戴权的手。
两张百两银票,就这样贴在了戴权手里。
戴权笑得更厉害了。
戴权动作也娴熟的很,双手微微一叉,手指刚伸到袖子里,轻轻一搭,那银票就落在了袖中口袋,没发出一点声响。
作为大内总管,这点“技术”都没有,那也不用混了。
饶是陈诩和于既白盯着这边,也没看出来二人这一来一往的门道。
只是陈诩在内阁历练,眼皮耷着,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而已。
贾环道:“戴总管辛苦。天寒地冻的,实在辛劳。”
戴总管脸上的褶子一个堆着一个,笑道:“这算的了什么。
之前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被罚在雪地里跪一夜,那才叫冷。
将来你们进士及第,我还得请你们多照拂呢。”
陈诩和于既白二人听见戴权这话,眼睛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压了下来。
陈诩眼皮耷着,看向贾环,微微的摇头,意思是让贾环别信。
于既白则是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贾环放在一旁的酱肉等。
贾环看明白了俩人的眼神,对着戴权道:“戴总管说笑了。
家里做的酱肉火腿等,戴总管留下一起吃点吧。”
戴权摆了摆手:“我估着丑时已过,之后也不会有人来国子监了。我也得回宫内交差了,你们自己吃吧贾环连忙道:“我还带了烟花,戴总管一起放完烟花再走。”
戴权看着贾环,轻笑推辞。
于既白和陈诩连忙上来一起相劝。
戴权这才架不住,只答应说放一挂就走。
陈诩和贾环服侍戴权穿袄子,披披风。
于既白则是先出去,挂鞭炮。
“总管,小心地上滑。”
“诶。”
二人扶着戴权到了监舍檐下。
眼前是于既白找了个杆子挂鞭炮,远处国子监后街黑暗而静谧,再远处神都的灯火和烟花映照半边天空,更远处则是皇宫:灯火明亮,而不见半点烟火热闹之气。
戴权将这些景色一览眼底,眼中有清泪流出。
“仔细算算,咱家应有十年没在宫外过年了。”
贾环和陈诩拿出手帕,说什么“总管忠心”之类的话安慰着。
戴权长叹一口气:“万岁爷则是自诞育始,从未出过皇宫。”
陈诩和贾环劝慰的话,戛然而止。
这叫二人如何接话?
可怜皇帝?他俩算哪位?说陛下勤奋?戴权可不是这个意思。
还好,于既白把挂鞭点着了。
他点燃引信,快步向着这边跑过来,地上雪厚,他跑的又急,跑到一半,跌倒在雪堆里。
虽然跌倒,却连疼都顾及不上,脸上依旧害怕身后鞭炮,手脚并用的向着这边跑来。
戴权见到他样子,转哭为笑。赶紧上前两步,给于既白拉起来,拉着他一起站到了檐下。
“劈里啪啦”
这一挂鞭放完,周围又归于寂静,唯有空气中弥漫着一点火药味。
忽归寂静,刚刚的鞭炮无非凭添此时寂寥,没甚意思,还不如于既白刚才跌倒有意思。
贾环和陈诩再看向戴权,却发现这位内相眼神柔和的看着他们三人。
他说:“我的侄子跟你们年纪差不多。”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脑袋不灵,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都怪我,我就不是个能读书的。
你们都是读书的种子,我是最佩服读书人的。”
跟着,他望了一眼满地的鞭炮,对着三人道:“孤鞭难鸣,希望之后咱们每年都能这样聚一聚吧。”说罢,他便离开。
三人一直送他到后门,不知何时,后门外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他了。
更可惧的是,后门里的暗处,藏了五六个小太监,若不是他们出来,贾环他们甚至没发现。三人送走了戴权和小太监,回到了监舍,关上了门。
于既白:“老太监话还挺多。”
陈诩当即白了他一眼:“慎言吧你。”
“我以为他三串念珠就想混一顿饭呢,可给他便宜完了。”
于既白搓了搓手,对着贾环道:“贾兄,快点吧,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贾环一边拿菜,一边问道:“这几天王府没好好招待你?”
于既白把撕开酱肉烧鸡,又从碳炉上取来热乎的烧饼,掰开烧饼,往烧饼里塞肉:“规矩太多,还弄什么“曲水流觞’,这么冷的天,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喝酒怎么没给手冻坏了!”
贾环和陈诩听闻此话,也绷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