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寒意,扑打在百济王都王城城的宫墙上。
金漆剥落的飞檐下,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雨滴滴打在卵石路上。
百济王扶余唤听着信使的回话。
手里捏着那份由信使带回、措辞强硬的文书副本。
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破旧的宣纸,上面的字甚至不是贾环亲手所写,而是阿桂怕信使回去不好交代,帮贾环代笔写了一封信但贾环那凌厉的语气如箭一般穿透纸背,射在扶余唤心里:
“劫掠驿船、戮我信使、勾连海盗、嫁祸邻邦。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我等经略勃海,本欲共襄盛举。
尔百济蓄意挑衅,闲而无事耶?眼红手热耶?
令尔王庭,十日内缚献首恶朴昌范。
并其同党,亲赴登州伏罪。
迟一日,则海波难平。”
文书末尾,那枚拓印的“百济”令牌图样,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扶余昌的心上。
“王上!”一将领须发皆张。
他猛地踏前一步:“乾人欺人太甚。
朴金正乃我水师干将,岂能交出?”
他强硬道:“分明是乾人捏造证据,欲加之罪。
我百济虽小,亦有十万带甲,岂能任其宰割?
不如联合高丽、新罗,共抗强乾。”
“共抗?”
百济宰相冷笑一声,声音沙哑:“金将军,你睁眼看看。
三叉礁一战,我四艘精锐快船连同朴金正苦心招揽的海军,在乾人那巨舰炮口下,连半个时辰都没撑过那炮声,探子回报,百里可闻。
喜都城下,乾将阿信率数千轻骑,一日破高丽万军。
此等兵锋,我三国合力,真能抵挡。
乾帝有贾环为爪牙鹰犬,其志岂止于问罪?
他是要吞并整个海东啊。
此时之计,唯献人赔礼割地以自保。”
扶余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那他满心的纠结、愤懑都冷了下来。
三叉礁的惨败和喜都的陷落景象交替在他脑海中闪现。
贾环那“海波难平”四字,如同海啸来临前的呜咽风声,在他耳边反复回荡。
交出朴昌范?
就在百济王庭难有定论的时候,登州经略府的书房内,气氛同样凝重。
贾环家里的喜庆劲没过多久,郑成功、韩信、和着锦衣卫一起找了上来。
郑成功一身风尘,甲胄未卸,单膝跪地,将一份密报呈上:
“回国公爷。
标下与韩将军、锦衣卫弟兄合力审讯俘虏,尤其是那蓝衣监军,终有所获。
其真实身份乃百济王庭秘使,不仅负责联络海盗。
更穿梭三国、密结同盟。”
贾环展开密报,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的锦衣卫。
几名锦衣卫对着贾环微微颔首。
显然是认了这件事。
韩信沉稳的声音在一旁补充:
“据其供述及往来密信印证。
高丽大将李成旦、百济武将金昌成、新罗权臣金中洁,已在倭国九州岛北条氏暗中斡旋下,达成盟约。约定共抗大乾。
倭国承诺提供硫磺、硝石、部分精铁及海图,并开放部分港口为其提供补给。
其目标,便是趁我勃海初定、立足未稳,联手袭扰辽东、截断勃海商路。
迫使我大乾停止东扩,收复部分金国旧地”
贾环眼睛眯了眯:“这里面居然没有一个国王?”
郑成功摇头道:“没有,是权臣私盟。”
贾环心中明白,恐怕三国国王都有权臣当道,对手下控制有限。
贾环冷声道:
“八百里加急。
辛苦锦衣卫弟兄跑一趟,将此密报及俘虏口供,原件呈送神都,直抵御前。
另将三国同盟、倭国搅局之摘要,快船通报津门、锦城,令各处加强戒备,整军备战,”
神都,养心殿。
厚重的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鎏金兽首香炉吐着袅袅青烟,殿内沉静如水。
龙椅上,皇帝面色如海上礁石。
他手中,正是贾环加急送来的百济令牌实物、蓝衣监军画押的详尽口供,以及那份揭示三国盟约的密报阶下,侍立的仅有申阁老、严阁老,兵部尚书苏允泽,及锦衣卫指挥使陆孚。
皇帝发话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
“百济劫船杀人,高丽悍然袭城,新罗摇旗呐喊,倭寇煽风点火。
这已非边衅,实为国辱。”
申时行沉声道:“陛下息怒。
此盟约貌合神离,三国各怀鬼胎,倭国更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意思。
只怕四国联合,并不容易。
此时国库稍有余富,再以贾经略之才,先灭三国可矣。
然连年征战,国库耗尽。
若旷日持久,百姓不宁。
不若先遣使责问,再与其封贡。
平祸端,得实利,一举两得。”
严阁老接口道:“申阁老所言极是。
三国同盟